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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中国式秘书2 作者:丁邦文 | 书号:44392 时间:2017/11/24 字数:211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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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鹏馆”工程筹建班子出台。令人惊异的是，那个让很多人期盼已久的指挥部或导领组并没有出现，而是成立了几个临时 工作小组，分别冠以调研、考察、论证之类的名义。几个工作小组中，体育局长姜如明主持体育调研组，重点调研中心体育馆的规模、功能、內部结构等；文化局长孙健负责文化演艺调研组，职能与姜如明相当；徐晓凡以驻京办主任⾝份领衔一个考察组，重点考察京北奥运场馆、家国大剧院等重大项目，为“鲲鹏馆”提供技术参照；城北新区主任姜维民挂帅选址小组，着重就场馆地点选择提出意见，但视野并不局限于城北，而是放眼整个市区。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曾经受到廖志国严厉批评的规划局长于海东，竟然也受命领衔项目规划论证组，专门就“鲲鹏馆”的规划、设计事务进行前期论证。此外，还有情况汇总组、专家咨询组等务虚 机构，分别由秘书长江大伟、建设局总工等人主持。⻩一平的任务，是协助秘书长江大伟，协调、收集、汇总上述各工作小组的意见，最后还要拿出一份內容详实的调研、考察、论证报告，为长市廖志国决策提供依据。偌大一个“鲲鹏馆”工程筹建班子，以如此形态出现，委实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怎么说，工作小组之上总应该有个统帅 机构吧。其实，只有⻩一平知道，这样的布局，于廖志国而言，既是某种无奈之举，也是他的一种政治智慧，或曰政治手腕。 前边说过“鲲鹏馆”项目的提出，乃是廖志国基于自⾝处境，以及  城特殊的政治环境，综合考量了各种复杂因素，借鉴其在江“航⺟城”的做法，急中生智的产物。这个规模、造价超大的工程，本没有经过十分缜密的思考与论证，具有相当明显的偶发，说⽩了就是个拍脑袋工程。引发廖志国突发其奇思妙想的 因，一是初来城掣肘多多，颇难找到呼风唤雨的感觉；二是机手里收到的那则民谣式信短，等于告诫他被动就要挨打的道理；三是冯开岭到任江后准备拿“航⺟城”开刀，令他感觉不慡与不安。而更主要的一点，则是苏婧婧频繁且強劲的枕边风。从某种意义上讲，廖志国提议搞这个项目，本意是想试探一下城这潭⽔的深浅，也有借机笼络人心、建立政治势力的意思。用兵法上的术语讲，意在出奇制胜。令廖志国欣喜的是“鲲鹏馆”意图一出，不仅没有引来多少质疑、反对之声，而且还得到各种政治势力的一致认可，尤其洪大光、丁松等 城政界大佬，也都表示赞同，这对于他在城官场站稳脚跟作用极大。不过，这种状况的形成，也有一个重要因素：其时，刚刚经历过省、市换届选举，城官场权力角逐硝烟甫散，以洪大光、丁松为首的争斗双方，尚处于筋疲力尽状态，无暇顾及廖志国的什么三板斧与三把火。况且，出于争夺同盟军的需要，他们也乐得观察一下新任长市的政治态度、价值趋向。当然啦，廖志国的突然出手，也让他们有点猝不及防、不知所措，除了暂且表态支持，似无更好选择。现在，经过数月观察、休整、等待，洪大光、丁松诸公渐渐恢复元气，眼看廖志国这个外来长市，把个莫须有的“鲲鹏馆”炒作得风起云涌，似乎大有借此巩固  基、收买人心、起势登台之意，甚至很快形成了某种政治強势，这就让城政坛上一向自负的上述诸公感觉很不舒罚按照官场通行规则与排序，市府之上有市委、人大，人家洪大光⾝兼记书、主任两个要职，对你府政
长市握有绝对导领、制约之权。即便政协在市府之下，长市廖志国排位在主席丁松之前，可后者毕竟是城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又是你的前任老长市，怎么说也得知道些谦逊、承让之礼吧。因此，等到廖志国驾起马车真的打算飞奔时，洪大光、丁松心理已然发生变化，某种逞勇好斗的惯也开始发挥威力。即使不想真的争点什么，至少也要体现其重要存在。“老廖啊，你那个‘鲲鹏馆’项目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最近，我在社会上听到不少反映，从机关⼲部到普通群众都认为这个项目好，既能提升 城的城市品位，又可以显示新一届市府的战略眼光与非凡魄力。如果谋划得七不离八了，希望早点把工程方案报到人大来，我让人大有关部门尽快列⼊审议，帮助你们当好吹鼓手，争取搞成一个叫响全省、国全的样板。另外，有关筹备班子人员组成，也可以尽快拿到常委会议一下，方便你那边 作。⽑主席不是说过，正确的路线确定之后，⼲部就是决定的因素嘛！”某次会议结束，洪大光边走下主席台，边拉住廖志国说话，从表情到口吻充満了关切之情。丁松恰好从旁听到，马上也找个机会与廖志国悄悄耳语：“廖长市啊，听说你那个大鸟已经快要起飞了。好啊，你比我有气魄嘛！这里我给你下一封请战书，我们政协这边别的没有，有关文化、体育、规划、建筑方面的专家很多，有些需要锣鼓呼应、出力流汗的事情，你尽管吩咐！我这个老长市，责无旁贷嘛。” 洪大光、丁松与廖志国的对话，⻩一平都在场。对于廖志国表情的瞬时变化，他也看得清清楚常 洪大光与丁松的上述表⽩，乍听上去很随意，尤其丁松一席话，似有话赶话的意思，可实际上，这些都是他们的肺腑之言。而且，这些话嘴上不说，肚子里照样会想；洪、丁二人不说，也一定会有别的人说；此时不说，彼时也一定会说。 据⻩一平在城官场的体会，市委记书洪大光也好，前任长市丁松也罢，上述言论除了些许表面示好的因素外，骨子里传递的信号非常強烈：你廖志国虽然坐着市府头把 椅，可在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还不是你为所 为的地方，府政那边的大事，想绕开市委、人大、政协，没门儿。当然，话也说回来，洪大光、丁松两股敌对势力本⾝矛盾尖锐，他们此举未必全是冲着廖志国，也有相互提防、斗法的意思，主要是生怕对方势力过度介⼊，借助那个“鲲鹏馆”拉拢、结盟廖志国，从而在政治上渗透乃至做大。不过，无论出于怎样的动机，他们的一番言词，对廖志国无疑皆是一声断喝。上任近一年，如何处理与洪大光、丁松的关系，廖志国也是颇费思量。总体上，他对二人基本持等距离、取平衡术，这样的路数有些接近当年的冯开岭，也是借助于⻩一平的谋略与建议。 客观地讲，像 城这种地级城市，市委记书洪大光是理所当然的老大，廖志国作为市委副记书、长市，理当甘居次席、做好配角。事实上，无论在各种会议之类的公开场合，还是平常的讲话、材料、报告上，哪怕就是背后小范围议论，乃至酒席桌上的酒后之言，廖志国都一直牢牢把握这种定位，始终尊洪氏为首，绝无半点逾越。可在內心里，廖志国却又并不真的甘愿屈居其下。究其源，一来是因为国中地方官场特殊的 政二元结构，记书固然应当居于导领地位，可具体到个人权力分配，強势的府政主官又岂能甘居别人之下；二来，地方政不睦是个极具共的通病，在城政界更是个久治难愈的老⽑病，而此种痼疾又往往易于继承与传染；三来哩，廖志国为官数十载，多是做的地方主官，我行我素、一言九鼎惯了，加之其人个本就偏強，自然不肯轻易臣服于洪大光。至于丁松，虽系前任长市，眼下退居政协主政，廖志国对其客气纯属礼仪质，最多也只是利用他与洪大光的矛盾，更加不在看重之列。因此，平常时候，廖志国对洪、丁二位，多取敬而远之的态度，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可示好卖乖处也是尽量示好卖乖。可是，眼下既然洪大光、丁松开口说话了，而且所提要求也算合乎情理，廖志国就不能充耳不闻，更不能生顶硬上。不过，考虑到洪大光与丁松之间关系微妙，廖志国也不想掺和其中，得罪两边固然很不划算，因取悦一方而得罪另一方也不是上策。明智之举，还是应当两头平衡。 何去何从，委实令廖志国一时陷⼊两难。 “一平啊，这件事你看怎么办？还有，以前冯开岭遇到这种情况如何处置？唔？”廖志国问计⻩一平。 ⻩一平自然知道廖志国的心思，也谙  过去冯开岭处理此类事务的思路，略作思考后回答道：“我理解，洪记书与丁长市过问这个工程，说明他们对府政工作的关心，也体现了他们对廖长市的热情支持。”没等⻩一平把冠冕堂皇的开场⽩说完，廖志国早就竖起右手掌摇了摇，示意他别绕弯子。 ⻩一平脸一红，只好直⼊主题。 “我个人以为，介于目前 城情况的特殊、复杂，这个项目似乎还没到呈报市委、人大的程度，更不宜由政协横揷一手陀评议。现在工程处于谋划阶段，尚在进行调研、考察、论证，还没有涉及资金、土地之类实际问题，可以先不拿到人大来议。最好的办法，等在府政这边运作出一个雏形，直接拿到下次人代会上，作为明年府政为民办实事项目，也许会省事、顺当得多。否则，八字还没有一撇，先放到人多嘴杂处那么三评四议，最容易引发歧义甚至起哄，很可能因此遭到否决或束之⾼阁。至于筹备班子人选，一旦进⼊了常委会，府政这边恐怕更难左右，到时候你一言我一语，能办事者进不来，不能办事者滥竽充数，反倒影响工程筹建效率。如果现在不急于建立指挥部或导领组，而是以分散、临时机构替代，那就未必要进⼊正式组织程序，也不必上常委会讨论，府政可以自行决定嘛。”“呵呵，你能看出目前的复杂局面，这不奇怪。可是，你⻩一平把看到的竟然全盘说出来了，这倒是个不小的进步。跟随我快半年了，你是第一次把话说到位，看来我廖某人没看错人，你⻩一平还是⻩一平，也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好，我们就照你说的办！唔？”廖志国很奋兴。 廖志国组建的几个筹建小组，主要负责人名单一经公布，还是在机关里引起热议。 这个名单，虽然没有呈报市委常委会讨论，廖志国却也预先拿到洪大光、丁松处，说是先拉出几个人，搞一套临时 调研机构，请洪记书和老长市帮助掌掌眼、把把关。洪、丁二位看了这个名单，心里自然明⽩，当初提出介⼊“鲲鹏馆”意图落了空，对方这是赏了一枚软钉子，因此纵然心里诸多不慡，嘴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強作笑脸虚与委蛇。更重要的是，两个人心底又都有一本明⽩账：这个时候，主要对手尚未降服，还不适宜得罪廖志国这个第三方。廖志国选择的孙健等人，在一般人眼里似乎合情合理，可聪明者细一琢磨便发现，光是这几个组的设立，就颇多蹊跷。什么文化调研组、体育调研组之类，虽然各具名目，表面看来似乎也都说得通，可终究难免因人设事、深蔵猫腻的嫌疑。 于是，很多好事者纷纷展开想象，又在各自力所能及范围內 换信息，对上述⼊围者的幕后背景进行了深度、多角度解读，其中有些不乏合理，有些则不免令人啼笑皆非。体育局长姜如明的⼊选，大家全都心中有数。他的那个漂亮表妹杨  ，隔阮五陪同廖志国打网球、学英语，不仅使得廖长市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而且网球技术与英语⽔平皆大为长进。过去，每逢在会议主席台、办公室、汽车里坐久了，廖志国 、颈椎病就时常发作，酸痛起来坐立不安。如今因为杨姐小的陪练，运动已经成为廖志国每⽇生活之必需，理生疾患不治而愈，心情也格外舒畅。同时，经过短短两个月时间的教学，廖志国的英语⽔平也明显提⾼，不光是掌握了许多⽇常单词与会话，而且还能分别以美、英两式语音进行发音。⽇前，在省里一次外贸形势汇报会上，廖志国不时夹以英语单词、短句的精彩演讲，竟然博得主持会议的梁副记书带头鼓掌。如今，杨老师陪同廖志国打网球、学英语，已经到了通宵达旦的程度，⻩一平只好在  宾楼底层搭了一张 铺，为廖长市、杨姐小站岗放哨之余，一边等待送杨回府，一边揷空休息，常常到后半夜才能回家。此事，他还不能对汪若虹实话实说，只道是廖长市那边因“鲲鹏馆”等诸多事务繁忙，最近椎颈椎疾病加重，经常半夜里疼痛难忍不能⼊睡，需要随时摩按甚至送医院急诊，云云。否则，接近更年期的汪若虹，定会展开由此及彼的想象与推论，对⻩一平加倍严格管束。杨 的辛勤付出，自然要有些特别的回报。这不，在廖志国的授意下，⻩一平专门给中专导领打了电话，转达了长市对学校的谢意，顺便也关注了杨老师的近况。中专导领趁机提出经费要求，廖志国慡快批示同意。很快，杨就被提拔为学校团委记书，兼任英语教研室副主任。既然表妹受到表扬与提拔，具有表哥与伯乐双重⾝份的姜如明，当然也不能例外。确定“鲲鹏馆”筹建机构及其人选时，廖志国第一个就提出体育设施调研组的极端重要，并授意⻩一平提名姜如明为不二人选。 文化局长孙健参与其事，机关里很多人费尽猜测，终究不得要领，最终结论无非三种：一种是洪大光为了再度进军省里，昅取此前好斗逞勇之教训，准备与宿敌印老厅长化⼲戈为⽟帛，起用孙健实乃摇动橄榄枝曲线示好；一种是印老厅长念孙健当年鞍前马后之情，多次向廖志国、丁松等人求助，终使其获得翻⾝农奴把歌唱的机会；还有一种说法，是将前两种因素糅和在一起了，以资证明今⽇ 城之官场，已经进⼊谐和共处、改朝换代的新时代。上述种种猜测，虽然离真正的內幕尚有很大差距，但就官场一般规律而论，却也不无道理。想那孙健，当年乃市府、市委秘书中的佼佼者，本来也属于年轻有为、前途光明之辈，后来只是由于跟随印老厅长几年，忠诚有余灵活不⾜，不经意⾝陷洪大光敌对阵营中。期间，那个印老厅长虽然早已调离、退休、中风，但由于他们那一代人特别在意个人恩怨，总是纠  历史旧账不能自拔，因此连累了孙健等一批旧属。遇到一个洪大光，也是心 狭窄之辈，浑不知化解怨仇以退为进，反而在孙健之类弱者⾝上做⾜报复文章，直落得去年省府换届败走麦城。按理说，争斗多年彼此都不是赢家，孙健也已经为印老厅长付⾜了代价，一段城官场恩怨总该了结了。如此而论，廖志国用了孙健，无形中就充当了 城官场调停人的角⾊，这让众多有类似遭遇者看到了希望。歪打正着、种⾖得瓜，乃是国中官场中怪象之一。驻京办主任徐晓凡领衔一个考察组，有风趣者戏之曰：唯⾎统论，又不唯⾎统论。 乍听上去，这句话颇为拗口，也似乎有些悖论，其实深究下来还真是一语中的。 众所周知，徐晓凡⽗亲是 城赫赫有名的民营企业家，旗下的双仁集团实力相当雄厚，对政界的影响力也非同一般，一度在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奈，近年因为一桩闻名全省的败腐大案，事涉省里若⼲秘书长、厅长，双仁集团因法人行贿受到重罚，徐⽗以行贿人⾝份遭到法律与舆论围剿，一时陷⼊声名藉狼之境地。如此一来，原本年轻有为、前途光明的徐晓凡，处境也随之尴尬。双仁集团的事情，自然与城官场诸要员关系密切，事情发生后，洪大光、丁松等人为求自清，马上避之如同瘟疫。本来，城市委组织部已经开始考察，准备将徐晓凡调回城，提拔为发改委正处职常务副主任，可惜，因为行贿一节，这个提拔计划理所当然化为泡影。为此，有人拿徐晓凡的事情开玩笑，说这都是该死的⾎统论在作怪，何解？像徐晓凡这样的人，提拔也好，遭庒制也罢，皆非出于个人品德、能力、业绩，而完全是因为其⽗沉浮使然。时下，事涉“鲲鹏馆”这样重大的长市工程，廖志国居然将目光投  到千里之外，专门给徐晓凡安了把座椅、配了顶乌纱，⾜见还是其⾎统在起作用，是唯⾎统论。不过，若是换个视角，徐晓凡受其⽗亲及家族企业牵连，本已跌⼊人生低⾕、甚至打⼊另册，却又因为廖志国这个外来员官的特殊⾝份，令其起死回生，说明廖氏心底并无陈规与偏见，是谓不唯⾎统论也。至于那个乔维民的加盟，很多不明真相者更是分别给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解读。 乔维民本来是个直慡人，在 城官场有“大炮”雅称，只是由于在任海北县长期间，同县委记书矛盾 化，才忍痛放弃县长宝座，沦落到城北新区这个弹丸之地。凭心而论，从城市委市府的组织角度看，如此对待乔维民显然有失公允。廖志国如今让他参与“鲲鹏馆”选址，似有安慰之意，也似在暗示其不必气馁，⽇后尚有机会。此其一。其二，廖志国的这个庞大“鲲鹏馆”工程，巨额造价固然是一个难题，选址问题面临的矛盾可能更为突出。现在由乔维主民持对地址的考察，似乎表明廖志国在此难题上的态度趋向——有可能择址城北新区。当然，持后一种解读角度者也知道，如果廖志国果真将“鲲鹏馆”落户在城北新区，那就势必陷⼊一个困境，且将刺痛市委记书洪大光心中一个隐疾——地处江边的滨江新城怎么办？储大富的中 集团何去何从？而且，完全可以推断，洪大光与丁松二位，之所以突然对“鲲鹏馆”项目密切关注，甚至想方设法要揷手⼲预，正是与此有关。或许，不久的将来，此题将会成为另一个引爆点，再度引发洪、丁双方的较量，进而导致两股政治势力的生死博弈于海东以规划局长⾝份⼊阁，主持对“鲲鹏馆”的规划、设计论证，多数人都认作是廖志国的某种姿态，纯属敷衍应付。此前，廖志国对于海东其人其事，可谓恶评不断。 其实，早在市府换届刚刚尘埃落定， 城官场就有传闻，说是新任长市廖志国不満城的城市规划，对规划局长于海东也是观感不佳，曾经屡次提出更换。无奈，其时廖志国初来不久，像于海东这样的府政组**员，乃是经过多重组织程序确定，加之，于海东的冯氏背景人人皆知。因此，廖志国的这个更换动议，未能付诸实施。如此传闻不论真伪，显然对于海东声誉极为不利，公众舆论迅速将其归⼊官场垃圾股。继之不久，廖志国突然微服私访规划局，当场发怈了对规划局及于海东的诸多不満，更是给其垃圾股定位加了封条。如是，在多数人看来，于海东要想在廖志国眼里咸鱼翻⾝，简直如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般艰难。可是，偌大一个“鲲鹏馆”工程，毕竟不太容易绕开规划局，因此，于海东虽然勉強加盟，纯系一只应景花瓶，廖志国故作姿态一说便应运而生。 上述诸种说法，虽然导致机关人心与舆情的一时混  ，却也正中廖志国下怀。须知，但凡手握重权的当政、决策者，有时并不惧众说纷纭、观点各异，反怕众口一词、舆论一律，而且最不愿普通民众猜透其所思所虑。正所谓“天下大达到天下大治”想必正是此意。其实，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只有⻩一平等极个别局外人知道，能够⼊围“鲲鹏馆”筹建班子者的真正原因。除了姜如明这种有目共睹的因素外，其余绝非大家猜测的那样简单。可以说，每一个⼊阁者成功的背后，都有一部生动、曲折、传奇的故事。 孙健的如愿以偿，完全得益于那只⽟笔洗。 郞杰克在 城的分公司开张，⾼调宣扬其与苏婧婧的亲密关系，孙健马上嗅出了可资利用的价值。在他看来，自己与⻩一平固然情不浅，求到⻩一平门下也未遭拒绝，这个路子似乎不失为一条捷径。可是，自己在城官场毕竟处境特殊，所求也不是一般的小事，⻩一平作为秘书居间斡旋定有相当难处。况且，撩开蒙在官场上的神秘面纱，究其实，官场不过如商场耳，解铃终需系铃人，利益之事还得利益来解决。通过⻩一平处理利益上的事情，多有不便、不宜之处。因此，在经历过送款遭拒之后，孙健决定借助郞杰克这个特殊桥梁，先绕道苏婧婧，再拿下廖志国。孙健与郞杰克公司的那个合作协定，既有近期目标，也有远景规划，两个人的目的都不在急功近利，而在于从长计议、放长线钓大鱼。不过，就孙健这一方来说，既是以公的面目出现，又有求于郞杰克一方，因而还是应当主动作出姿态，先行汇出一笔款项，委托天地传媒着手对 城文艺团体的整合、包装，其中一项重要內容是组织京剧团、歌舞团、群艺馆等各单位的业务骨⼲，分期赴京北进行业务培训。由此，郞杰克看出孙健并非空口⽩话，而是个实在、慡快之人。很快，孙健与郞杰克打得火热，直至称兄道弟、无话不谈的挚友。酒余茶后，孙健自然谈及在仕途上的种种苦闷，以及希望亲近廖志国而苦无路径之烦恼。郞杰克听了，淡然一笑，道：“这个还不简单？” “我在 城分公司里有一只⽟笔洗，价值大约五十万元左右，可以保你敲开廖长市家门，走通长市夫人那条路。”郞杰克为孙健指点 津。孙健听了，満心  喜，当即指令局里财务处，给京北天地传媒汇出五十万元，说是贴补培训费用预算不⾜，同时从马婵那儿取了⽟笔洗。面对一只⾊彩黯淡的笔洗，孙健并未如郞杰克 代的那般，立即赴江送给苏婧婧。他想，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居然值五十万元？万一郞杰克报了虚账，或是卖的假货，岂不坏了自己的大事？孙健拿着笔洗不敢轻易找人鉴定，只好来找⻩一平打探虚实。 那天夜里，孙健悄悄摸到⻩一平家里，哆哆嗦嗦从包里掏出笔洗，说：“我也不瞒你，最近郞总向我推荐了一只⽟器，说是廖长市爱人喜 收蔵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看了孙健出示的笔洗，⻩一平一愣，此物正是那天郞杰克从苏婧婧蔵品室“匀”来之物，其来龙去脉与真伪虚实哪能轻言？ “郞杰克要了你多少钱？”⻩一平问过之后，马上就后悔了，道：“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吧。” 孙健迟疑了一下，以为⻩一平是有意 他，悄声道：“郞总说是专门从京北荣宝斋⾼价淘来，转手给我五十万元，一分钱没赚。”“哦。既然郞杰克说了不假，应当相信。关键是你准备怎么送到苏婧婧手上？”⻩一平问。 “这正是我今天来求你的主要目的。老弟，你得陪我跑一趟 江，否则人家长市夫人怎么会轻易让我进门，又怎能收下这个？”孙健眼里写満恳求。⻩一平闻言，当即连连头摇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送出如此贵重之物，只能由你单独出面，我陪你同行定坏大事。不过，我可以帮你在电话里联系、介绍一下。” 孙健的 江之行，出师并不顺利。苏婧婧见了那只笔洗，只是拿在手里反复观赏，嘴里连连称赞，却坚决拒绝接受，说：“这么贵重的笔洗，还是你自己收着，我欣赏一下也就満⾜了。再说，我家里也不缺此物，以后遇到别的好东西，我们再流不迟。”孙健从 江満面沮丧回来，又是直奔⻩一平而来，详细说了在苏婧婧那里的情况。⻩一平听了，笑笑说：“好啦，你就按照婧姐的意思，把笔洗好好收着，再不要随便拿给别人看了。至于你的事情，此行已经圆満完成任务！”孙健听了，似懂非懂，也不再追问原由，只好点头应允。 乔维民与徐晓凡得宠于廖志国，也是走的郞杰克这道偏门，通过苏婧婧而曲径通幽。而且，他们二位的成功，皆是得益于那幅所谓张大千的国画。 前不久，经过⻩一平的精心谋划，乔维民有了那次 江之行。借助海北土著的特殊⾝份，乔维民与苏老主席沟通顺利，当场取得苏婧婧的好感。至于那十万元现金遭到退还，虽然令乔维民失了面子，却也在他预料之中。比之⻩一平这类书生，在官场历练多年的乔维民毕竟见多识广。他从苏婧婧言谈举止不难看出，对于自己这个初次登门的生客，有些防范却并不真的反感，言语之中留有了⾜够的余地。同是官场中的掌权人，他也知道，苏婧婧就是再喜钱物、贪心再大，也断不会当着秘书⻩一平的面，轻易收下那么大宗的现金。但是，第一次不收不等于第二次也不收，现金不收不等于实物也不收，既然顺利进了那道门槛，还愁有货送不进？郞杰克分公司的开业庆典，乔维民再次仔细观察了苏婧婧。他觉得，以苏婧婧贵为长市夫人的特殊⾝份，肯于移驾跨江前来参加这样一个纯商业 活动，而且与商人郞杰克关系那样亲密，说明彼此之间必有需求。官商之间的相互需求，说到底无非权与钱。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乔维民才像孙健那样，立即丢开⻩一平，贴紧郞杰克，先与之协议合作拍摄电视专题片，再以之作润滑剂畅通了彼此沟连。面对乔维民直道其详的诉求，郞杰克也不卖什么关子，当即出示了从苏婧婧处拿来的那幅《北国秋景图》，说：“明人不做暗事，这幅画肯定是假货，来路我也不便告诉你。但是，你花八十万元拿了送到廖府，婧姐收与不收你都算大功告成了。当然啦，这八十万元，我可以帮你打到专题片成本里消化掉。” 乔维民是个慡快人，马上听出郞杰克的话外之音，当即答应了这个方案，只是八十万元的费用，却不肯在专题片里解决。他说：“还是一码归一码，现在经常有人找上门来谈专题片，价格大抵上都公开透明了，成本太⾼怕要惹⿇烦。这个八十万块钱，还是我自己想办法，砸锅卖铁也要凑齐给你。” 拿到画的当天，乔维民先回到老家海北县城，专门订做了些苏老主席喜爱的土产点心，然后煞有介事直奔 江，说是专程给老人送土特产来了。在廖家，乔维民带来的那些东西，自然赢得苏老主席的喜爱。令人称奇的是，老人不仅叫出乔维民的名字，而且回忆出更多当年在海北的事情。趁着主人全家⾼兴，乔维民把那幅画拿给苏婧婧，说：“弄了一幅画，也不懂得欣赏，只是希望从这儿换一幅苏大师的字。” 苏婧婧官方⾝份是 江文联、书协副主席，乔维民年长她不少，这个称呼相对适宜。上到四楼工作室，展开画轴看了画作，苏婧婧也不多加评论，问：“既然是 换，就得认真写，你看哪几个字合适？”“宁静致远、淡泊明志。”乔维民道。 苏婧婧的瘦金体书法，果然清秀雅丽、柔中有刚。 乔维民的那幅画送到苏婧婧那儿没几天，竟然又到了驻京办主任徐晓凡手里。徐晓凡获得此画的代价，是以一帧明代唐寅的书法真迹相 换，后者乃郞杰克受双仁集团委托，花费一百八十万元从京城某著名书画市场购得。经过年前的行贿风波，  受打击的徐晓凡⽗子算是彻底明⽩了，作为国中的民营企业，不论规模多大、名声多响，离开了政治这件铁罩衫，想在江湖上混下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常言官商官商，官与商还真是一对骨⾁相连的孪生兄弟，谁离开了对方都不行。对于徐氏⽗子而言，无论双仁集团这个实体，还是徐晓凡这个个体，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借助金钱的力量，赶紧打通因行贿事件而导致的“形象塌方”与“关系断路”尽快回归正常轨道。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徐晓凡进⼊廖志家国，相对于其他人有一个便捷借口：廖志国喜 古巴雪茄，而且一定要正宗的品牌货。前一阵，此物全是通过秘书长江大伟指令驻京办，由徐晓凡派人从大馆使购买，再由江大伟悄悄给⻩一平。现在，徐晓凡既然想踏⼊廖府，自然就能随便找个理由，简化掉江大伟、⻩一平这两个环节，直接送到“消费者”手里。当然，为求得稳妥，徐晓凡事先和⻩一平进行了沟通，万一江大伟知情了怪罪下来，⻩一平得出面挡一下。雪茄送到廖志家国的时候，徐晓凡顺便带了那幅⽔墨画，且装着无意发现的样子，说：“想不到，苏大姐也是知名书画家哩！既然这样，那这幅小玩艺儿就送给你了，反正我对书法也不內行。” 苏婧婧仔细看了半天，徐晓凡知道她是不放心画的真伪，道：“应该是唐伯虎真迹。不过，如果大姐不喜 这张，以后可以通过参加拍卖会，换其他自己喜爱的作品。在京城，书画作品拍卖算是家常便饭哩。”苏婧婧闻言，这才小心地把唐寅书法收好，又拿出乔维民拿来的那幅《北国秋景图》，说：“不好⽩拿你一幅画，就以大千先生的国画 换吧，我们这就算是艺术流了。所有进⼊“鲲鹏馆”筹建班子的人员中，情况最为特殊、复杂者，当数规划局长于海东。而于海东在 城的沉浮起落，又与冯开岭在江的举动不无关联。前边说过，廖志国与冯开岭异地对调，皆是因为各自在原工作地遭遇了突发事迹冯开岭在 城的故事，已经有过充分描述，不再多说。廖志国在江的情况，其实也是大同小异，无非也是由于友、用人不慎，或是权钱、权⾊易太过明显，其中最为突出者，当是那个名声不小的“航⺟城”工程，一方面造就了廖志国在江政界的赫赫声望，另一方面也给苏婧婧留下了许多易空间，最终也是临近府政换届时，被竞争对手告发了。所幸，廖志国得益于其岳⽗的深厚官场背景，尤其是省委梁副记书的鼎力护佑，轻松逃过一劫，换个地方照样荣升长市。可是，廖志国调来 城之后，心里既不踏实，也不服气。一来，他在江任职时间较长，遗留的拖泥带⽔之事不少，特别是“航⺟城”工程上的诸多⿇烦，尚未来得及理顺。眼下，组织上一纸调令下达，自己突然离开了江，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二来哩，对于调到城担任长市，廖志国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表面看，江与城同是地级城市，辖区面积、人口数量、资源状况等等大体相当，可是由于地理位置、经济基础的不同，两地实力差距却非常明显。前者地处通便捷之江南，是全省乃至国全的经济強市，GDP总量、人均产值、居民储蓄等综合指标一直稳居前列。后者偏居江北，无论是整体经济社会发展⽔平，还是普通民众的生活状况，都远远落后于前者。尤其是官场生态方面，江更是优于城很多，最近一二十年间，江政主官十之七八都提拔到省部级导领岗位，而城则只有十之一二获此幸运。因此，同样是因为经济问题，同样是受到对手检举揭发，冯氏能从城上位江，自己却从江沦落城，彼此落差非常明显，廖志国对此调动自然就有了某种不平之感。何况，冯开岭与自己年龄、资历、学历等诸多条件相当，⽇后也算是一个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当又多了一重提防与戒备。此外，冯开岭调到 江之后，对于那些陈年往事，到底会有怎样的动作，廖志国也是心中没底。一般而言，异地任职员官到了一个新地方，开疆辟土无非两种形式：一是重开锣鼓重唱戏，与前任、前事断然切割，所有旧账一笔勾销。二是踩着前人的肩膀，在前任留下的基础上搞修、补、改、扩。若是遇到第二种类型，往往又有两种可能：要么锦上添花，要么落井下石。时下，由于⼲队部伍选拔、晋升机制缺陷明显，涌现出一批德才兼备的⼲部的同时，也混杂了凭借马庇、逢术上来的平庸之辈。后边这些人，自然不具备抠新天地的能力与勇气，也缺乏在前人基础上锦上添花的品德与雅量，搞起挖人墙角、落井下石之类的勾当，倒是一等一的⾼手。为此，廖志国就不能不担忧，换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冯开岭到江主政，到底会帮忙还是添？是捂盖子、擦**还是揭盖子、撩后腚？这种忧虑，在官场多有先例与教训。如今坐省府第二把椅的某副长省，就是这样的好事之徒。据说，他每每新到一地任职，正事还没动手做，往往先就在前任**后边**一刀，把那些陈疮烂疤统统揭开，然后再以收拾残局的面目出现，出力不多讨好不少。廖志国心想，万一冯开岭就是这样一位，那自己岂不惨了！ 正是基于这种复杂的背景与心态，廖志国人在 城心系江，一直暗中密切关注着冯开岭那边的动静。众所周知，冯开岭在 城有几大金刚，或者说是几大心腹。⻩一平的笔，邝明达的钱，于海东背后看不见的手，都曾经为冯开岭在城的事业立下过汗马功劳。如果将冯氏这几员⼲将再作区分，⻩一平多活跃在台前，是那种出谋划策、出力流汗的马前卒角⾊；邝明达半在台前半在幕后，有时出钱且跑腿，出手次驶少，却不是什么大钱；于海东其人系冯开岭一手提拔，且把持着城最重要的规划局，平常几乎完全隐于幕后，轻易不抛头露面，但凡出手了就是惊天动地的大动作。譬如，当年出手相助省委组织部年处长，区区几幢住宅楼容积率稍许改动，等于直接送给对方数千万元现金，而且还搞得神不知鬼不觉。廖志国在江主管城建、规划多年，对于这些暗度陈仓之类的把戏岂能不懂。因此，廖志国到任 城后，为了牵制冯开岭，防止江那边后院起火，对冯氏当年的三位重臣，分别采取了信、冷、庒三种不同招数——⻩一平作为冯氏事件中的替罪羊、受害者，得到重新起用、信任；明达集团总裁邝明达虽然侥幸逃脫惩罚，却遭到廖志国的刻意冷落，新长市上任将近一年，竟然从来没有跨⼊明达集团这个纳税大户一步，邝数次求见也是淡淡应付了事；于海东作为幕后那只看不见的手，本来还暗自庆幸毫发未损，却不料三番五次被廖志国从洞⽳深处揪出，且遭到不同形式的责难与羞辱，还差点中途丢掉局长宝座，受打庒几乎无法抬头。可以说，廖志国在 城的众多举动，无不与江的冯开岭有关。尤其是重新起用⻩一平，步步紧 打庒于海东，更是用心良苦。须知，官场谋人使计往往有如场战上排兵布阵，何处应设雷场、布重兵，何时该鸣 放炮打冲锋，何人又当充任闲棋冷子以备不测，均看将帅中有几多韬略。廖志国为了制约冯开岭，将⻩一平收归麾下效力，堪称出的一着奇谋，布的一只冷子，平时卧槽静养、轻易不会运用，一旦用了只图置敌于死地绝境。对此，不仅⻩一平已经有所觉察，就是城官场上那些有心人，也是慢慢品出了其中的奥秘。现在，完全可以推断，当初廖志国使用⻩一平不管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以此约束、牵制冯开岭这一条却绝对不可否认。只是，⻩一平这着卧槽棋，时下还远远未到动用之际，或者说，这样的棋子静卧终比频动威力更大。这就像超级大国或无赖小国手里的原弹子，攥着不用总比整天大呼小叫更具威慑力。比之⻩一平，于海东则是廖志国手里的另一枚棋子，其功能好比当头炮或过河卒，时不时得 动用一下。至于如何运用，全看 江那边冯开岭如何举动。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冯开岭到 江不久，居然真对“航⺟城”动了心思。冯开岭走马上任 江，据说是迫于各方面的大巨庒力，首先着手对“航⺟城”进行清理，主要包括三项內容：一是府政投⼊的巨额资金要算账，到底是赔了还是赚了，前途是否光明；二是投资主体要理清，谁是股东、谁是债主须有一个明确的界定；三是內部招商情况要梳理，有名无实、滥竽充数者必须清除出去。最终，如果此工程确实不赚只赔，那就彻底进行转体改制，退出全部国有股份。冯开岭此举，着实让廖志国狠狠捏了一把汗。 那个声名远播的“航⺟城”作为当年的 江一号工程，不光府政财政投⼊了巨额资金，而且由于建设过程中不断超出预算，又昅纳了大量社会资金参与进来，其中有些是建设方垫资，有些是⼊驻商户预付，还有些是本地企业借贷注⼊。这些形式各异的资金来源，当时或是迫于府政庒力，或是碍于廖志国的个人情面，或是受到未来前景的惑，都是仓促投⼊，并没有完备的手续与明确的质界定，更未及在产权上加以确定。因此，形势看好时大家纷纷撒手不管，甚至希望债转股，行情走低时又強烈要求偿还或股转债，说到底始终是一笔糊涂账。更为⿇烦的是，在这个工程承建、招商过程中，由于苏婧婧的介⼊，暗蔵了诸多对廖志国不利的因素，其中只要有一件败露，后果绝对相当严重。本来，按照廖志国当初的设想，只要自己如愿在江主政几年，上述⿇烦很快就能摆平，该还的金钱债、人情债也都会慢慢了结。现在，换了个冯开岭主政江，眼看着就要放手瞎腾折，廖志国在城自然坐卧不宁、寝食不安了。江那边刚一动手，廖志国这边就有了強烈反应。起用⻩一平担任长市秘书，是廖志国使出的第一招，意在提醒冯开岭相煎别太急。紧接着，萌生了筹建“鲲鹏馆”的念头，更是加重提醒的分量——江现在是你的地盘不假，我在城如今同样也能呼风唤雨，你今天毁了我的“航⺟城”明天我就建一座更大的“鲲鹏馆”与此同时，廖志国先后多次公开责难城的城市规划与建设，尤其点名批评、羞辱冯开岭的得力⼲将于海东，图的就是敲山震虎之效。如此一连串动作，冯开岭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应：原本计划进驻“航⺟城”的清产核资小组撤出，转体改制一说暂停“航⺟城”的运行一切维持现状。而且，冯开岭还专门委托于海东带了名贵⽑尖茶叶，说是捎给⻩一平，其实乃变相示好于廖志国。事后，按照⻩一平的推断，冯开岭在 江的上述举动，应该不是其本意，也不会是真要下手，要么真是迫于外界庒力，要么只是下的一手试探棋，意在测试廖志国的反应程度，同时也借机了解一下自己在城诸多旧事，到底存在多大的潜在危险。江风险解除，廖志国态度陡转，将于海东拉进“鲲鹏馆”筹建班子，其用意也就不难理解了。“你这个规划、设计论证小组，可以重点到 江看看‘航⺟城’，参照一下那个项目的规划、设计思路。再说，你这个老部下，顺便也看望一下老导领冯长市，并且代我向他问好哦。唔？”廖志国特别代于海东，语气与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乔维民以城北新区 工委记书、管委会主任的⾝份，如愿在“鲲鹏馆”项目中揷上一手，除了自⾝仕途利益考虑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试图将项目拉到城北新区。这就牵扯到另一个话题：选址。提到选址，⻩一平心里始终纠结着。他知道，中 集团老总储开富，迟早会找上门来。自己欠着储开富一个天大的人情，终有追索、偿还的一天。果然，在一个暴雨如注的夜晚，储开富冒着大雨，找到⻩一平家里。 ⻩一平明⽩，不是万般无奈，像储开富这样的地位与个 ，不会轻易找上门来，更加不可能冒着如此大雨上门。储开富祖籍 城，其祖⽗当年是本地最有名的地主兼资本家，解放前举家逃到港香，从此定居直至终老。前几年，洪大光担任长市时，为了开发沿江滩涂，亲自带队到港香组织招商，重点拜访了一批城籍港商，储开富便是其中之一。其时，储开富凭借祖上留下的资产，依靠自⾝过人的眼光与聪慧，已经在广东、浙江等地把生意做得很大，尤其以房地产业最为兴旺。城是长江三角洲地区新近崛起的城市，距离海上很近，又有沿江资源优势，深具商业投资潜力。加之，城是储家⾐胞之地，感情因素也是一个重要砝码。因此，储开富在洪大光的鼓动下，马上就回到故乡考察，并看中长江边上一处滩地。当时，洪大光为储开富描述的前景颇为壮观——长江大桥已经正式立项，距离储开富看中的滩地只有不到十公里；沿江开发即将上升为省级发展战略；城的行闸商业、文化中心，不久将南迁江边。同时，洪大光还许诺，只要储开富的资金能够全部到位，项目能够如期开工，城市府政一定会在地价、税收等方面给予⾜够的优惠。受此种种因素的鼓舞，储开富马上在城成立了中地产集团，并将广东、浙江的项目做了紧急收缩，又从行银借贷了巨额款项，将长江边上近千亩土地全部拿下，规划分期建成⾼中档居住区、商务区、文化休闲区，志在打造长江沿线规模最大、现代化程度最⾼的城市社区—江新城。项目正式进⼊ 作阶段不久，城政界发生变动——洪大光升任记书，丁松接任长市。按说，这样的状况应该更加有利于储开富的发展。可是，国中官场的情况往往太过复杂，尤以城这样的中小城市为最。洪大光担任长市时，本就与常务副长市丁松关系不睦，府政决策时常纷争不断。两人分别升任市委市府一把手后，关系进一步恶化，委府两边相互更加不好讲话，更别说揷手⼲预了。丁松主政市府期间，恰逢长江大桥建成通车，城北地区⾼速公路网成型，遂改变了洪大光城市中心南迁的设想，提出城市中心北移、打造城北新区的口号。再加上，近年来国內房地产业一直起落不定，城房地产业又过度膨 且竞争恶劣。这样一来，储开富开发的滨江新城，由于缺乏府政的支持，以及主城区南移的影响，就成了立独江滩的一座孤岛。首期建成的大量⾼档住宅小区基本没能卖得出去，后期在建和待建的商业、文化、医疗等配套设施势成骑虎，巨额资金一下就被套了个固若金汤。现在，新任长市廖志国上来，准备搞“鲲鹏馆”这样一个庞大工程，如果能够在储开富的滨江新城附近落户，定会带动那里的房屋销售与商业消费，岂不是帮了他天大的忙！ 话说秘书⻩一平与商人储开富，原本并没有什么 往。当初，冯开岭在 城任职时，因为碍于洪、丁二人的争斗，就极力避开中地产这块烫手山芋。可是，每逢过年过节，储开富却总要例行拜访，包括⻩一平这样的秘书也有一份。某年舂节，储开富派人给⻩一平送来一万元现金，遭到婉拒。事后，他又送来一份房屋预售合同，说是帮⻩秘书在滨江新城定了一套房子，那一万元只当是了定金，房价自然也只是计算个成本价。⻩一平心想，你这个所谓预售合同，说⽩了只是一张纸，最终房子要与不要全凭本人意愿。再说，屡次三番拒绝人家，似乎太不近人情，因此就没再反对。再后来，⻩一平姐姐⻩敏在那里的别墅区，看中并定了一套联排，按揭款贷比例很⾼。当时，依照王大海在明达集团做财务总监的⾼收⼊，偿还应该不成问题。没想到，恰恰遇到后来的那场风波，王大海不仅丢掉⾼价饭碗，还差点进了牢房，房子款贷便成了一只沉重的包袱。无奈之下，已经受了处分并下放校的⻩一平，只好厚着脸⽪给储开富打了电话，希望能够帮姐姐把房子退掉。储开富二话没说，当即建议房子暂时不退，先把行银
款贷转到中公司名下，至于欠款，只要王大海打一张借条即可。如果以后实在不想要了，房子可以随时退还中集团，也可以等到价位上来后帮助卖掉。总之，保证不会让⻩敏吃亏。储开富此举，令⻩一平相当感动，须知，当时的中集团，也是资金最为吃紧的艰难时刻哪！如今，那套房子仍然在⻩敏与王大海名下，储开富则从来没有追讨过钱款。萍⽔之 ，这样的负欠⾜令⻩一平感觉相当沉重了。⻩一平将储开富请进家门，与汪若虹做了礼节 介绍，就双双在书房落座。“实不相瞒，大量资金全部积庒在 城，再不设法解套，我的公司可能就要垮掉了！”储开富开门见山，态度真诚。“我明⽩你的处境，也一直在寻找机会鼎力相助，可是我毕竟人微言轻哪！”⻩一平也不见外。 储开富当即把希望“鲲鹏馆”落户滨江花苑的意图说了，⻩一平也介绍了“鲲鹏馆”项目的筹划情况。 “城北新区那边已经形成气候，竞争优势明显，导领似乎更倾向于放在那里。”⻩一平实话实说。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当初洪记书动员我来 城时，可是信誓旦旦说好城市重心南移，我才会把那片滩地圈下来。现在又说城市中心冶移，一下就把我晾到旁边了。如此说话不算数，哪个还敢再来投资嘛！”储开富从小在港香长大，又是港大毕业，算是比较有教养的人，即使生气、发火也是温文尔雅，不吐脏字。“你老兄虽然生在港香，可到內地做生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难道对官场上的事情还不了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有些事情，是要随机应变、对症下药的哟。”⻩一平的话半是劝慰，半是启发，也有一定程度的试探。 储开富是个聪明人，哪里会不明⽩⻩一平的意思。其实，他此行到访，就是专程来向⻩一平问计。他告诉⻩一平，在广东、浙江做生意多年，已经把国中官场、员官的情况摸得烂 了，如何能逢山开路、遇⽔搭桥早已游刃有余。无奈，城官场是个例外。对于洪大光、丁松，他也不是没有投⼊，只是情况太过特殊，效果也差。刚来城时，他也是经济手段与感情牌并用，给洪、丁二位送钱送物不算，光是偷偷安排他们的 子儿女出国旅游，前后就不下十次。而且，考虑到两个主官之间的矛盾，他也尽力平衡好与两个人的关系，算是小心翼翼、尽心尽力了。“洪记书、丁长市两个人斗法，我就成了夹在中间的一个牺牲品，前者臆嫌躲着我，后者又要利用我作⾁弹攻击对方。最终结果，我的本钱花了，时间也耽误了，却陷在这个泥潭里越来越深。唉！按照道理，这些话本不应该和外人说，可是，多年观察相处下来，我发现你与一般员官还是有些不同，说了是拿你当兄弟，全当是自我发怈一下吧。不过，廖长市那里，你一定要帮忙哦！”储开富说得很无奈，眼睛里竟然有了泪花。 ⻩一平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很大决心，说：“这样吧，既然你老兄找上门了，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廖长市在 城政界的清廉名声，恐怕你也有所耳闻，不要说商界人士，就是机关里好多局长、处长，也都因为送礼遭拒而出尽了洋相。不过，相比较而言，廖长市夫人苏婧婧倒是容易接近一些，明天晚上我正好到江送点东西，你不妨陪我跑一趟，认了门儿，余下的事情就全看你自己的了。”第二天晚上，⻩一平按约定去给苏婧婧送 城特产的芦笋和草 ，就带了储开富一起前往。见到温文尔雅的港商储开富，苏婧婧显得既礼貌又热情。三言两语一 流，⻩一平自然就把话题扯到苏婧婧的收蔵爱好上。“哎哟，巧啦，正好我也喜 收蔵，而且港香家里也有些祖上留下的蔵品，什么时候一定带来和婧姐流。”储开富果然灵光，没要怎么过渡就把话说到点子上了。苏婧婧一听，情绪⾼涨，当即把客人领上四楼参观收蔵室，相互 流起收蔵方面的心得。站在一旁的⻩一平，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储开富能够进⼊四楼收蔵室，已然得到了苏婧婧的认可，而他也算完成使命了。 孙健、徐晓凡、乔维民等通过郞杰克这个特别渠道，私下进行了若⼲见不得 光的易，得以进⼊“鲲鹏馆”筹建班子，成为廖志国信任、重用的员官，其他人不知內情，⻩一平却心知肚明。为此，⻩一平既感欣慰，又觉不安。上述诸公，因为种种缘故，皆与⻩一平有过不浅 情，先后求他在廖志国面前代为周旋，他都无法拒绝。对于通过苏婧婧这个特殊路径，可以打通廖志国的⽳位与脉络，他也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为秘书，曾经的坎坷与教训，令他心底 影犹存，真正动起手来不免顾虑重重。幸好有了郞杰克，等于是⻩一平的替⾝与手，他把事情做成了，⻩一平理应感觉安慰。可是，孙健之流与郞杰克热络速度之快、勾连程度之紧、行事之诡秘，又让⻩一平隐隐深感忐忑。这就像一位驯兽师，花费多年心⾎驯服了一只老虎，该猛兽上了台先表演什么、后表演什么，哪个动作做到什么程度，原本有一套既定程序，也完全应当在驯兽师的控制之下。忽一⽇，老虎台上表演翻出驯兽师不曾教授过的新花样，虽然演出效果不错，却令驯兽师有了异样与不快。或者，又如一位钢琴老师，先指法、后节奏、再旋律，整个教学流程完全遵照套路中规中矩，突然有一天，生学弹出了教程以外的《梁祝》、《舂江花月夜》，这就说明生学有了离心、失控倾向，留给老师的不光是不舒服，而且是非常严重的危机感。 如此而论，郞杰克揷手、涉⾜ 城官场愈深，⻩一平的忧虑、失落之心愈剧。不错，郞杰克是当年大学同班同舍的老同学，曾经亲若兄弟，可毕竟多年未曾联络，彼此近况不甚了解，如果真的潜伏着什么危险因素，或者惹下什么⿇烦，那他这个老同学就难以脫得⼲系。何况，苏婧婧乃一女流之辈，她与郞杰克之间的事情出了纰漏，自己这个秘书照样无法 代。可是，令⻩一平左右为难的是，目前郞杰克介⼊城官场的种种行为，由于事涉苏婧婧这个敏感人物，他既不便直接过问，更不能強行⼲预，否则自己主动陷进去不说，也会惹得苏婧婧不开心。鉴于当年跟随冯开岭期间，那个郑小光在 城胡作非为的教训，⻩一平觉得，自己必须掌握郞杰克在城的基本行为，唯此才不至于让其逃脫控监，造成任何不治局面。那么，如何才能掌握郞杰克的行踪呢？ 马婵！只有马婵，才是掌握与控制郞杰克的一 线。自从那次在京北机场相遇，至今虽只三四个月时间，可⻩一平感觉到，马婵当是天地传媒的一个核心人物，也是郞杰克最为亲近、信任之人。说⽩了，郞杰克与马婵之间，即使不是情人，关系也相当密切。否则，马婵在郞杰克面前不会那样随便，郞杰克也不至于事事都放心让她知情与办。尤其像城这样的分公司，好多事务都涉及官场、员官及其亲属，若非知己之人，断不敢轻易让她如此深度参与。当然，在短短数月接触中，⻩一平也已经看出，马婵是个非常聪明、智慧、善良的女孩，也许只有通过她，才能实现自己掌控郞杰克的目标。何况，她即使知道了事情真相，也许能理解他的善意动机。⻩一平坚信，只要掌握了马婵，就能知道郞杰克的全部內幕。可是，又怎样才能掌握住马婵，让她成为自己的一个卧底呢？ ⻩一平已经记不很清，到底是在哪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段文字，大意是：如果一个男人有不得不说的秘密，一定会说给自己最为信任、知己的女人。在保守秘密方面，女人往往比男人更靠得住。很多情况下，越是信誓旦旦保守秘密的男人，其口风之松往往胜过**之  。倒是那些表面唧唧喳喳的女子，颇堪托以机密。同理，如果你想知道一个男人的秘密，最佳途径是找他信任、知己的女人，而获此秘密的唯一办法，乃是将那女人弄上——**中的女人，又比男人更容易失自我，受到蛊惑。这种念头的冒出，自然令⻩一平有某种罪恶感。如果放在一年之前，他或许会因此感觉愧疚且自责。可是现在，因为那次换届事件， 受过被别人利用的痛楚，他的观念发生了微妙变化。世间之事，原本就是善恶、美丑、忠奷并存共生，任何绝对化的选择都违背了自然界适者生存的规律。既然冯开岭之流为了一己之利，能够牺牲忠心耿耿的⻩一平，那么，凡夫俗子如⻩一平者，又如何不能为更多人的利益，牺牲一回小女子马婵呢？何况，那个美女马婵，早已对自己暗送秋波、频示好感，弄她上 也许正合其意。其实，马婵在 城，已经先后多次约⻩一平喝茶、品咖啡、吃西餐，也时常发信短、打电话，有时真是有事托办或商量，也有时只是感觉寂寞，想找个悉、投缘的人说说话。看得出来，马婵对⻩一平明显抱有好感。而⻩一平呢，也先后数次应邀到马婵所在的宿舍，多是夜里送她回去，也有时是双休⽇上门聊天。虽说⻩一平不是那种情场⾼手，可毕竟曾经沧海，对于女人那种特别的眼神、语气等等，多少还能解读个七不离八。有那么两三次，马婵有意无意以肢体触碰他，瞬间眼神离、呼昅急促，几乎弄得⻩一平不能自控。所幸，因为想起自己的特殊⾝份，又想起“朋友不可欺”这句古训，他才没有失去自制，跨出那一步。当然，他也知道，马婵与郞杰克并非夫关系，所谓欺与不欺也只是一个国中式的虚假托词。现在，既然下定拿下马婵的决心，⻩一平便不再多虑。 机会很快不期而至。 星期天下午，⻩一平正准备主动约会马婵，却先收到对方信短：“有正宗哥伦比亚咖啡，现磨现煮，想喝？” ⻩一平有意回了一则略带逗挑的信短：“有美人相伴，何愁咖啡不芳香？即到。” 行前，⻩一平精心洗了澡、刮了胡须，换了⼲净內⾐，又在⾝上洒了些某法国名牌的男士香⽔。据送此香⽔的徐晓凡戏称，此种香⽔有提⾼男人 功能、增強女士**的特殊功效，因此而风靡欧美及港台地区，在男士群体里有“哥伟二世”之美誉。在汪若虹的梳妆镜前拾掇半天，⻩一平自我感觉満意了，这才出门。不料，下楼站到 光之中，一颗心竟然怦怦跳动加快。这种感觉，似乎初恋时约会女友才有。走进马婵宿舍，整个房间里已经弥漫着浓浓的咖啡味，香、醇却有些苦。 初秋的 光，暖暖地洒満宽大的台落地窗。一对单人沙发相对摆放，⾼档音响里播放着轻柔的《蓝⾊多瑙河》。一杯咖啡在手，东拉西扯了些天气、音乐、股市之类的闲话，两人竟然都有了些微醉的感觉。“你的香⽔，很特别。”趁着给⻩一平添咖啡的机会，马婵故意将⾝体凑近一些，似在用力嗅，其实却将大半片雪⽩的 脯暴露在他眼前。倘在平时，⻩一平定然会极力避开目光，镇静心情。可是今天，他却顺势揽住了马婵，一只手伸进了那片敞开的雪原。马婵哆嗦一下，放下咖啡壶的同时，整个⾝体完全瘫软在这个男人怀里。 一阵 吻，一对男女也不管眼前青天⽩⽇窗帘大开，就势在地毯上抱作一团。令⻩一平震惊的是，马婵居然是**！那地毯上的一点鲜红，在⻩一平看来，竟是那样鲜 夺目、光芒万丈！“怎么会是这样？”⻩一平很 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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