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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铁皮鼓 作者:君特·格拉斯 | 书号:44369 时间:2017/11/24 字数:87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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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韦卢恩帮我们架走失⾎越来越多、⾝体却越来越重的看房人。⾼度近视的维克托这时还戴着眼镜,所以在楼梯间里他没有绊在石梯上摔![]() “你后来见到过可怜的维克托吗?”每逢探望⽇,我便问我的朋友维特拉。可是,自从那一回我们乘有轨电车从弗林格恩去格雷斯海姆之后——此行下文再叙——我们便失去了维克托-韦卢恩。唯一可以希望的是跟踪他的密探⽩找了一场,而他却又找到了自己的眼镜或者一副符合他的度数的眼镜。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同从前一样,即使不在波兰邮局,那也在联邦德国的邮局里当邮递员,送汇票,虽然是近视眼,但戴着眼镜,把五光十⾊的钞票和硬币送上门,给人们带去幸福。 “那不吓死人吗!”在左边扶着科比埃拉的扬气 ![]() “要是英国人和法国人不来的话,天晓得会是什么个结局!”在右边扶着看房人的维克托担忧地说。 “他们会来的!里茨一斯密格莱①昨天还在电台上这么说。我们得到了保证②:如果打起来,整个法国就会像一个人似的 ![]() ![]() ![]() ①爱德华-里茨-斯密格莱(1884~1941),波兰元帅,继毕尔苏德斯基之后任波兰军队总监,1939年9月德军⼊侵波兰后逃亡。 ②指1939年5月19⽇签订的法波军事协定,规定“一旦德国以主力进攻波兰,法国将从法国总动员开始后第十五天起,以其主力队部对德国发动攻势”实际上,法国 ![]() ③指德国的西部防线。 “他们肯定已经踏上征途了。英国舰队已经在横渡波罗的海了!”维克托-韦卢恩喜 ![]() 他们两人,一边一再权衡着波兰、英国和法国的关系,一边慢慢地把科比埃拉扶到临时医院去。这时,奥斯卡却想起了格蕾欣-舍夫勒那本书里的有关段落。凯泽的《但泽城历史》中说:“在一八七○年至一八七一年德法战争期间,四艘法国战舰于一八七○年八月二十一⽇下午驶⼊但泽湾,在碇泊场游七,船上的大炮已经对准了港口和城市,到了夜间,德国船长魏克曼指挥的螺旋桨推进的克维尔特轻巡航舰‘宁芙’号迫使停泊在海湾的法国舰队撤离。” 在我们快到二楼信件存放室之前,我几经考虑便得出了如下看法(⽇后得到了证实):在波兰邮局和整个波兰遭到攻击的时候,英国本上舰队隐蔽在北苏格兰某处港湾內;庞大的法国陆军还在吃午饭,他们出派几支小队部到马奇诺防线①附近搞点侦察活动,就算履行了法波保证条约。在信件存放室兼临时医院门口,我们被米尚博士截住了。他还戴着钢盔,骑士小手帕揷在 ![]() ![]() ①马奇诺防线,法国于1929年至1932年在东北边境修筑的防御工事体系,以当时的国防部长命名。 野战榴弹炮 ![]() ![]() ![]() ![]() 三十二张牌,洗牌,签牌,分牌,出牌。所有盛信件的篮子都已被伤员占了,我们只好让科比埃拉背靠一只篮子坐下。由于他常常要倒下⾝子,我们最后用另一个伤员的背带把他绑住,让他保持一种固定的势姿,还不准他把手里的牌掉下来,因为我们需要科比埃拉。施卡特必须三个人玩,三缺一我们不就打不成了吗?躺在篮子里的那些人,已经很难分清红⾊与黑⾊,他们也不想再玩施卡特。本来连科比埃拉也不想再玩施卡特了。他要躺下去。看房人想要让一切听其自然。他懒得动手,闭上没有睫⽑的眼睛,只想看邮局大楼最后被拆毁①。但是我们不赞成他这种宿命论的态度,便把他紧紧捆住,硬要他当第三家。奥斯卡当第二家——这个小矮个儿也会打施卡特?!但是,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惊讶—— ①德军占领但泽后,拆毁了波兰邮局的大楼。 当我第一次用我的声音讲成年人的语言并说“十八点!”时,扬从牌上抬起眼睛,向我投来短暂的、莫名其妙的蓝⾊目光,随后点头表示“要”我接着叫:“二十点呢?”扬毫不犹豫地说:“还要。”我又说:“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点?”扬惋惜地说:“不要。”科比埃拉呢?尽管被背带捆着,他仍要倒下⾝子。但是我们又把他拉起来,等到我们的牌室外面较远处一颗炮弹击中时发出的噪声过去后,扬在接着开始的沉寂中悄悄说:“二十四点,科比埃拉!你没听见这孩子在叫牌吗?” 我不知道看房人是从哪儿、从哪处深渊里突然冒出来的。看来他是用螺旋式绞车把他的眼⽪吊了起来。最后,他的 ![]() ![]() ![]() “不要。”科比埃拉说。其实,这是我们 ![]() ![]() ![]() ![]() 我打一盘梅花主牌。扬叫了“加倍”要出牌了,扬冲着科比埃拉大声招唤,轻轻地捅了一下他的肋骨,让他抖擞精神,跟着出牌。我先把他们手上的王牌吊出来,牺牲了梅花K,让扬用黑桃J吃掉①。扬出方块十,被我用王牌吃掉,因为我方块缺门。我出牌,用红心J吊出扬的十,科比埃拉垫掉方块九。我甩出一手红心顺子,十拿九稳地赢了。我计算:总共四十八点,合十二芬尼!下一盘,我冒险打缺两张王牌的无主时,这才比较紧张。科比埃拉手里捏着两张J,但他只叫到三十三点就不要了。他用梅花J吃掉了我的方块J。这个看房人吃了对手的牌,劲头也就上来了。他出方块A,我出了一张同样花⾊的牌,扬出了一张十给添分,科比埃拉得手。他又出K,我本该吃掉它的,但没有吃,却垫了一张梅花八,扬吃掉,他打出一张黑桃十,我出了一张比它大的牌,该死!科比埃拉打出了黑桃J,吃了,我忘了这张牌,也可能以为在扬手上,实际却在科比埃拉手里。他自然又出黑桃,我垫牌,扬又添分。随后他们出红心时我才得手,但已经无补于事了。我数来数去只有五十二点。输了一百二十点,合三十芬尼。扬借我两个盾的零钱。我正在数钱时,科比埃拉虽说赢了牌,却又倒下了,不要人给他钱了,甚至在那一刹那间,第一次击中楼梯间的反坦克炮弹的炸爆声他也听之任之了,尽管这是他的楼梯间,是他多年以来不知疲倦地清扫的地方—— ①施卡特牌中,J是王牌,大小顺序为梅花、黑桃、红心、方块。若打有主,则某一花⾊的牌也是王牌,大小顺序为A、十、K、Q、九、八、七。 这时,信件存放室的门开始摇晃,烛火不知出了什么意外,不知朝哪一个方向倒伏为好,扬又害怕起来了。楼梯间里又比较平静了,接下来的一发反坦克炮弹只是在远处,在邮局正面的墙上炸爆,可扬在洗牌时仍旧像发了疯似的。他发错了两次牌,但我什么话也没说。只要他们还在 ![]() 奥斯卡也费了很大的力气来玩这种三人施卡特。围攻和保卫邮局的战斗以及由此而起的喧哗和震动,并没有使他的神经过分紧张。使他疲乏的倒是由于他第一次突然撕下了自己的全部伪装——当然,我只是暂时如此。到那一天为止,我只是在贝布拉师傅和他那位梦游夫人罗丝维塔面前露出过本相,现在,我在我的表舅和假想的⽗亲、一个残废的看房人以及那些今后决计不会出来当证人的伤员面前复原,使他们见到一个与我的出⾝证记载相符的十五岁的半成年人在那里玩施卡特,牌打得有点莽撞,但手法不算不 ![]() 奥斯卡想洗手不⼲了。他満可以在一发炮弹击中,楼房摇晃,紧接着打来的炮弹将到未到之际溜走。但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责任感吩咐他坚持下去,用唯一有效的手段——玩施卡特牌来对付他假想的⽗亲心中的恐惧。 于是我们继续玩牌,并且不让科比埃拉死掉。他顾不上去死,因为我费尽心机不让牌局停下来。当炮弹在楼梯间里炸爆,蜡烛统统倒下,烛火全部熄灭时,唯一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办的人就是我。我从扬的口袋里掏出了火柴,顺手把扬的金⾊过滤嘴香烟也掏了出来。我给这个世界重新带来了光明,给扬点上一支雷加塔牌香烟,让他镇静镇静。科比埃拉还来不及利用这一片黑暗的时机离开人世,我就在黑暗中把蜡烛一支接一支地点亮了。 奥斯卡把两支蜡烛粘在他的新鼓上,把香烟放在⾝边,自己并不菗,但过一段时间就递给扬一支,也让科比埃拉歪了的嘴上叼上一支。情况好转,牌局也活跃起来,香烟起了安慰和镇静作用,可是扬还不免一盘接一盘地输掉。扬-布朗斯基在出汗,并且如同他专心⼲某件事情时那样, ![]() ![]() 当他们打开信件存放室的门,把已经完蛋的康拉德直 ![]() ![]() “关门,有风!”他议抗道。当真带进了风。烛火摇摇摆摆,差点儿灭了。一直等到他们把康拉德砰地撂在角落里,转⾝出去,带上了⾝后的门,烛火才平静下来。我们三个人的模样一定很奇特。烛光由下往上照 ![]() 科比埃拉要打缺两张王的红心,他叫牌:二十七点,三十点,不,他发出的是嗽喉咙似的咯咯声,一边不断地翻⽩眼,右肩膀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菗搐着,发疯似地跳动着,最后平静了下来。可是,这却使得科比埃拉往前扑倒,并使得同他的⾝子捆在一起的篮子、篮子里面的信件以及那个没了背带的死人也一齐倒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扬使⾜全⾝力气,一下子扶住了科比埃拉和篮子。想溜之大吉的科比埃拉被抓回来后,他的喉咙里终于咕噜出一声“红心”扬接着从牙 ![]() ①复活节岛属荷兰。 唯一糟糕的是,扬手里捏着四张王牌,稳打一盘无主一百二十点,若打赢还能加四十八点,但是这一盘却没能打完。 扬先出梅花顺子。这时,他叫我阿格內斯,把科比埃拉当做他的情敌马策拉特。随后,他虚晃一 ![]() ![]() 奥斯卡疲乏地站起⾝来,四肢和脑袋越来越痛。他咬牙忍着,把他那只坚強的、鼓手的小手搭在扬-布朗斯基的肩上,強使自己说出了下面的话,声音虽小,却能打动人心:“让他去吧,爸爸。他死了,不会再玩牌了。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来玩六十六点吧!” 我刚叫了他一声爸爸,扬便松开了看房人灵魂已经出窍的躯壳,用他蓝蓝的、像洪⽔滥泛似的眼睛盯着我,大声哭喊着:“不不不不不…”我摩抚他,但他照旧“不不不”地哭。我意味深长地吻亲他,他却一心只想着没有打完的无主。 “我本来会赢的,阿格內斯。我肯定会打赢这一盘回家的。”他把我当成了我可怜的妈妈,并这样诉说着,而我——他的儿子——⼲脆扮起了这个角⾊,表示同意他的话,指天誓⽇地说,他本来会赢的,他实际上也已经赢了,他只消坚信这一点,只消听他的阿格內斯的话。但是,扬既不信我,也不信我的妈妈。他先是大声哭诉,随后小声地不成调地哼哼起来,从科比埃拉冰山似的躯体下面把施卡特牌掏出来,随后又在自己的腿两间寻找,使一些信件像雪崩似的滚落。他一刻不停,直到找齐了三十二张牌为止。他擦掉牌上黏糊糊的⾎浆,那是从科比埃拉 ![]() 信件存放室里变得非常之静。外面也静了⾜⾜一分钟,来为这最后一位施卡特牌友和“第三个人”默哀。门轻轻地打开了。觉察到这动静的又是奥斯卡。他抬头望去,期待着出现超凡的现象,但他见到的是维克托-韦卢恩的脸,没了眼镜,瞎乎乎地眯 ![]() 可怜的维克托也许以为走错了房间,因为没人回答他,没人给他眼镜,扬也没有向他伸过手去准备领着他逃跑。于是他缩回了没了眼镜的脸,关上门,我还听见维克托的脚步声,他在眼前的一片 ![]() 天晓得扬的小脑袋里又转着什么可笑的念头。他泪流満面,但却笑了起来,先是小声,接着变成大声,笑得非常开心,戏弄着他的红粉⾊的、尖尖的⾆头,把施卡特牌抛到空中,复又抓住。室內只有无声的人和无声的信,因此气氛就像一个无风而寂静的星期天。末了,扬开始屏住呼昅,用精细的动作搭一座极易损坏的纸牌房屋①。他用黑桃七和梅花Q当墙,上面架一张方块K,搭成底层。又用红心九和黑桃A当墙,上架梅花八,搭成又一间底层。他用十和J当墙,Q和A当顶,在两间底层上架起第二层,各个小间互相支撑。他继而决心在第二层上加一个第三层。他的手像画符咒似的,与另一种宗教仪式相仿,我可怜的妈妈必定是很 ![]() ![]() ![]() ![]() ①用纸牌搭房屋,也是一种儿童游戏,又比喻不牢靠的计划,或空中楼阁。 他们不再正面进攻,而是使用了噴火器,非把最后的几个守卫者熏出来不可。他们把米尚博士 ![]() ![]() ![]() ![]() ![]() 其余的人——我指的是没有下决心逃跑的三十个人——站到对着旁门的墙下时,扬正好把红心Q和红心K靠在一起,随后乐滋滋地缩回了他的手。 我还说些什么呢?他们找到了我们。他们拽开了门,喊着:“出来!”气流灌⼊,风吹进来,刮倒了纸牌房屋。对于这样的建筑术,他们是一窍不通的。他们只相信⽔泥。他们只造永久 ![]() ![]() 民军刚把我们从旁门里押出来,新闻片的拍摄者就转动固定在一辆小轿车上的摄影机,把我们拍进那部很短的影片里。后来,这部短片在所有的电影院里放映过。 他们把我从站在墙下的那批人里拉出来。此时,奥斯卡想起自己是个侏儒,想起三岁孩子对任何事情都无需负责,又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和四肢疼痛难当,并让自己抱着鼓跌倒在地上挣扎。这次发作,半是真的,半是装假,并且始终紧紧抱住了我的鼓。他们把我抬起来,塞进一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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