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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绝境 作者:朱维坚 | 书号:43192 时间:2017/11/4 字数:20008 |
上一章 怒 愤、九十 下一章 ( → ) | |
1 井下。一片黑暗,一片沉默。 可能是已经适应了下边的温度,也可能是紧紧地挤在一起增加了热量,或者是強烈的饥饿感冲淡了寒冷的感觉,总之,三人已经不那么冷了。目前,他们抗争的主要是饥饿。饥饿的感觉是时断时续的,出现时,胃里好象有一只手在不停的抓动,那种对食物的望渴真是难受,恨不得马上有东西吃到口中。然而,除了三个大活人,什么也没有。渴应该说不是主要的。但是,因为饿,昅取不到食物,体內自然也就缺⽔,同时,也因为没有食物可吃,就退而求其次地想,喝点⽔也好。再加上他们曾经挣扎过,消耗了不少能量,也就感到很渴,想喝⽔。这个问题很容易得到了解决,因为二百多米深处是不会缺⽔的,他们在寻找出路时发现一个⽔坑,大约是当年开采时排⽔留下的吧。试探着喝了几口,觉得很难喝。肖云忽然提出能否中毒的问题,就谁也不敢喝了。可过了一阵子,见肚子没什么反应,又饿得实在难受,就又喝了两口。这样就开了头,每当饿得实在难忍时,就喝上两口,慢慢地,也觉不出有多么难喝了。也正是因为有⽔喝的缘故,⾝体虽然越来越虚弱,还坚持得住。这期间,三人除了两次挣扎之外,就紧紧挤在一起。既是为了抵卸寒冷,也是排除孤独、从对方⾝上昅取信心和力量的需要。开始,张大明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很快也不乎了。煎熬中,三人觉得心贴得更近了。 如果说⾁体上的痛苦还可以忍受的话,那么,精神上的痛苦就特别难捱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的光芒越来越微弱。因为没有表,也就搞不清时间,他们觉得,好象被抛到井下一个世纪了。肖云觉得有五六天了,志诚说不可能,如果真的五六天,他们不可能还有这么充⾜的精力,尽管非常虚弱,但是还能走动,能说话,估计顶多也就三天三夜。张大明说得更少,他认为顶多也就两天两夜。志诚猜测他和自己的想法一样,是为了让肖云有长期坚持的思想准备。他们俩的话使肖云大为痛苦:那还得等多长时间哪?听她的口气,好象上边肯定有人来解救一样。志诚在黑暗中苦笑一下没有出声,他倒愿意肖云有这样的想法,这总比绝望要好得多。 当然,这么长时间里,他们不可能总是保持清醒。困了,就 ![]() ![]() ![]() ![]() 志诚和张大明谁也不出声。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梦,是实真的生活。她的话触痛了他们的心,他们不但为自己痛苦,更为她、一个女 ![]() 可是,没有这种选择。极有可能,他们将双双留在这里,永远地留在这里。 肖云又轻声开口了:“真的,如果不亲⾝经历,我实在想不到,社会上怎么会有李子 ![]() 张大明轻轻地叹口气,声音微弱:“要是想到的话怎么还能让你来。我知道李子 ![]() ![]() 他已经不止一次道歉了。志诚轻轻碰碰肖云,不让她再说这种事。可肖云停了停又自言自语起来:“我怎么也想不通。我们小时候接受的教育是,我们的家国是属于民人的,劳动民人当家做主,工农是家国的主人,工人阶级是导领阶级,而旧社会和那些资本主义家国,工农大众都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我感谢那些教育,因为它在我心田中种下了美好的萌芽,使我真诚地热爱自己的家国,对她充満了美好的憧憬…真的,小时候,谁要说咱家国不好,我就会和他吵个面红而⾚。后来,虽然年纪大了,不那么单纯了,可万没想到,在这里,工人却是这样一种生活状况,煤矿工人应该是工人阶级的重要组成部分吧,尽管多数是农民出来打工的,就算是农民,也是最基本的民人群众啊,一死就是几十人,还不许外人知道,甚至杀人灭口,这不比旧社会和外国的资本家还狠毒吗?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咱们家国呢?” 志诚没有说话。张大明轻轻笑了一声:“问题的严重 ![]() 怒火又在心中升腾起来,忍不住愤愤说道:“妈的,他们真是太无法无天了…这事到现在我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何记书不象个坏人哪,一个记书、一个县长怎么会搅到这种事里呢?” 张大明又轻笑一声:“你的话有一定代表 ![]() ![]() ![]() 志诚:“你是说,平峦县委记书和县长与李子 ![]() “还不能说得太绝对,”张大明说:“也许,这里边有我们所不知的內幕。但是,无论什么理由,他们实际上已经参与这起事件中,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也不能回避,在某些地方,黑恶势力已经与败腐分子结成利益集团,联手欺庒百姓,祸害我们的家国。平时,他们也会在电视上或会场上讲什么代表民人利益,可当民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威胁到他们的利益时,他们就什么也不顾了,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2 听着张大明的话。志诚心里沉甸甸的,好象庒上一块石头。张大明的话听起来让人心里不舒服,可却无法否认。沉默片刻,他喃喃说道:“那…这种问题怎么解决?换个导领能好一些吗?譬如,平峦换个县委记书…” “不,”张大明坚决地否认道:“这不是换一个导领的问题。当然,我不否认导领的重要 ![]() ![]() ![]() ![]() ![]() ![]() ![]() ![]() ![]() ![]() 志诚:“你说的机制是什么,需要什么样的机制?” 张大明沉默片刻,苦笑一声:“这…你把我当谁了?我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是,人是有思想的,只要你深⼊思考,就能有收获。这种机制到底该什么样我不能系统阐述,可是有一点,这里边少不了两条,一个是主民,一个监督,而二者又是密不可分的。” 什么意思… 在和张大明接触的这段时间里,志诚感到肖云的夸奖没有错,他确实很有思想,看问题很深,不由产生了敬佩之情。相比之下,也觉得自己实在差距太大,成年忙着破案抓逃犯,陷⾝于事务中,虽然有很多感触,可很少深⼊思考,现在,张大明的话好象有一股磁力把他昅引了。他非常愿意听他说话,和他讨论讨论,这种讨论也使他能暂时忘掉等待死亡的痛苦。 张大明低声继续说着:“其实,这两点我们现在也常提,可并没有认实真施。主民和监督是紧密相关的,主民,就是要让民人大众真正当家做主,有权监督掌权者是否为自己服务。最起码,需要有直接选举和罢免导领人的权力。你好好为我服务,我拥护你,你不好好为我服务,我有权罢免你。这样,他就不得不为民人服务了。这就是主民和监督。现在可好,导领⼲的好坏,是提拔还是罢免,基本和民人群众无关,往往是上边有人,把关系搞明⽩了,再搞出点虚假的政绩来,就提拔了。相反,那些真正为民人大众着想的,⼲实事的,反而没有好结果。所以,我们还真不能太责怪某个人,换了我们,久而久之,可能也不得不和他们一样。”停了片刻:“再回到现实中来。平峦县府政肯定有管理矿山的各种职能部门,什么土地资源局呀,矿山管理局呀,也包括你们安公局,可他们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吗?如果他们都认真负责,按照家国要求来管理,能发生这种事吗?李子 ![]() ![]() ![]() 张大明停下来。尽管隔着肖云,可志诚清晰地感觉到,他⾝上有一股热量传过来,觉得他情绪仍在涌动,还有话要说。果然,沉静片刻,他又开口了,变成了一种深沉、忧郁的语调:“我有时想,人有思想还不如没有思想,有思想就会产生痛苦,而没有思想就单纯多了,可是,我们是人哪,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思想啊。我是个记者,知道新闻媒体的运作是怎么回事,很多情况下,我们不是把民人群众真正关心的、社会实真的一面告诉读者,而是说假话,空话,写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狗庇文章…可这也不是我们记者的责任,我们的笔往往不是握在自己手上啊…我常常想,这些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广大群众没有渲泻的渠道,久而久之,就会酿出事端来呀。我搞过调查,这几年访上告状的少了,可这不是社会矛盾缓和了,而是人们觉得告也⽩告,是一种失望的表现。久而久之,有的人就走向了反面,不再寻求正常的、法制的途径来解决问题,而是开始仇视我们的社会,转而报复社会,最终会影响到社会的稳定。贫穷、苦难和社会不公,会使人失望乃至绝望,有的人走向犯罪,也有的人则不得不向恶势力和败腐分子屈服,成为他们的奴隶或者帮凶,而最终的结果还是民人群众遭受苦难…” 张大明的声音低下来,慢慢停下来。志诚听出,他是真诚的,他的语调中充満了发自內心的痛苦,不由深深被感动了。他忽然产生一种庆幸的感觉,要是没遇到这样的事,还真不会和他有接触,也不会听到这些话。想不到,他是一个这样的人,心里有这么多的东西,听了实在很受启发。现在,残存的敌视和戒备早已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种发自內心的友谊和崇敬。片刻后,他低声说:“你可真不简单,有思想,有⽔平…对了,你把这些想法写出来过吗?” 张大明又是轻轻一笑,但是,笑声中带出一股苦涩的味道:“这…还没有,但是,我曾给⾼层写过內参。目前,恐怕很难找到一份报纸刊物来发表这样的文章。这也是我苦恼的一个问题。你写出真正为民人呼号,抒发心声的文章,不但很难发表,即使发表了,可回报你的往往并不是表彰,而是风险…对了,肖云,我已经有了打算,准备离开省报,回都市报,那里相对自由一些,哪怕写些乐娱 ![]() 肖云突然地:“走也好,你先走,如果那边顺心,我将来也过去。我听到那些议论了,咱们社里那位厅长夫人,居然说你是‘反动记者’。那天我为这事和他吵了起来…我本不打算告诉你,你别往心里去!” 张大明轻轻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其实,有人当面就对我这么说过,有时我也很气愤,可更多的是无奈,最后也就习惯了。什么叫反动,反民人才是反动,可我始终关心着那些受苦的民人群众,怎么成了反动,而他们…你说那位厅长夫人都⼲啥,一天就是扯家长里短,拨弄是非,挣着⾼工资,她反倒代表⾰命了。真叫人哭笑不得。不过,我早相通了,这不是民人的评价。你虽然为民人说话,可他们却无法为你说话,就象乌岭这些打工者似的,我们为他们而来,他们知道吗?他们会为你说话吗?即使他们想说话,通过什么渠道让别人听到呢?又有谁能认真听呢…其实,这也是我们家国的悲剧,民人虽然多,却不能形成一种力量来表达自己的意志,使真正为他们着想的人陷⼊孤立…咳,不管怎么说,时代不同了,现在不整人了,我非常清楚,要是过去,有我这种想法再把它说出来,下场将很惨很惨。在国中历史上,有多少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都是这种下场啊!”忽然改变了语调:“行了,志诚,竟听我的了,这些话,有的我跟肖云流露过,可从没跟其他人这么谈过,是不是太偏 ![]() “不,不,”志诚急忙说:“我很愿意听,真的很愿意听,非常愿意听。只是…”想了想,试探着说:“我有点替你担心,你有这种思想,又是个记者,搞不好恐怕会给自己带来一些⿇烦!” 张大明轻轻笑了一声:“你说得对,确实有一点。不过,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要不是置⾝于这样的绝境中,我是不会说起这些的。其实,我有时也很奇怪自己:你为什么总想这些呢?不管怎么说,你是省报记者,你不是社会底层那些受苦受难的人,那些黑恶势力也欺负不到你头上,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为什么要写那种给你带来⿇烦的文章呢?其实,凭我的文笔,挣钱当官都不是难事。给一些刊物写记实稿,稿费很⾼,有的撰稿人每年挣几十万,要不就给哪个私营企业写宣传 ![]() ![]() 张大明的话勾起志诚很多同感。对了,原来队里的老张外号不就是“反动察警”吗?他是怎么落下这个绰号的,不就是爱发牢 ![]() 志诚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自己嘴讷,怕表达不清显得浅薄,让张大明笑话。张大明却又用微弱的声音开口了: “其实,现在有些法规制定得也有问题。就说矿难事故造成伤亡的赔偿吧,一般参照 ![]() ![]() 张大明 ![]() “不,”张大明用坚决的语调打断说:“我不同意这种说法。第一,这种说法考虑责任人的利益,忽略了受害人的利益。而法律是应该向弱者倾斜的,这个解释违背了这一精神。第二,事实上,很多责任人在经济上都很富有。譬如说 ![]() ![]() ![]() ![]() ![]() 3 张大明愤愤地住口了。志诚好一会儿没说话,他是察警,习惯了政治纪律约束,总觉得写到纸上、已经制定颁布的法规条文是神圣的,不容怀疑的,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有时,它们也不那么合理。一时之间,心被搞得 ![]() “对,我承认它是少数,是个别的。”张大明沉默片刻低低地说:“我们家国从总体上说是好的,特别改⾰开放以来,取得的成就也是史无前例的。可是,少数又怎么了?我就反对这种多数少数的说法,好象只要多数人生活得好,少数人受点 ![]() 张大明的声音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悲愤,声音更大了,甚至有点怒吼的意思了,衰弱的感觉一点也听不出来了。他说完马上意识到了,急忙放低声间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可停了停又低低地说起来:“这些话,郁积在我心里多时了,平时并没有讲过。现在遇到这种事,再加上你的调动,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对了,你刚才的话又使我产生了联想。大概,有些掌权者从来不象我们这么想,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或者晚人后代会成为矿工。他们就是想用手中的权力保证自己辈辈当官做老爷,骑在民人头上作威作福,所以,才不愿意改变现状!”停了停:“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写一篇这方面的文章,即使不能发表也要写,寄给 ![]() 肖云突然冒出一句:“也别想得那么容易,互联网也有人管着,你要发表这样的文章恐怕也会带来⿇烦!” “我要怕⿇烦就不写了。”张大明冷笑一声 ![]() ![]() 张大明停下来,肖云却突然又冒出一句:“可是,谁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出去呀?咱们还能出去吗?” “能,一定能,要有信心。”张大明鼓励说:“咱们不是分析过了吗?外面有人知道我们可能⾝遭不测,不论哪个人、哪方面采取行动,都会救我们出去。我们出来这么长时间没回去,报社也许已经察觉不对头,开始采取行动,还有志诚他们安公局…对了,还有平峦县安公局的一些导领和察警,他们都可能采取行动。志诚,你说是不是!”志诚知道,一切不可能这么简单,他是为了给肖云以信心才这么说的,就急忙符合说:“对,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在到达乌岭前曾经跟队里通过电话,明确告诉他们我来了乌岭,也透露了有可能会出事,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我们绝不能轻易死去,要坚持住,能坚持多久坚持多久,哪怕我们中有人先死去了,剩下的人也要活下去。如果能生还,一定把这一切带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给死去的人报仇…” 志诚说着说着停住了。他本来是给肖云鼓劲儿,可说来说去变成了一种悲怆的誓言,而且,自己的心也颤抖起来。是啊,到底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呢?能不能三个人全部生还呢…一股大巨的酸楚涌上心头,眼睛也在黑暗中 ![]() 肖云悄悄抓住了志诚的手。 沉默片刻,张大明轻声说:“志诚,你说得对,我们是要有多种思想准备。如果你们俩出去了,而我…留下来了,你们一定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世人,同时,我还有一件私事请你们替我完成。替我去医院看她最后一眼,同时代表我通知医院,停止一切维持她生命的措施,既然我已经不在世上,她醒过来也不会幸福…” 志诚的嗓子紧紧的,下边的手也不知不觉和肖云抓得更紧:“这…对,我们是应该做好各种准备。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火花,心里顿如倒海翻江:“如果你们俩能出去,我留在这儿了,我希望…希望你们将来能生活到一起…” “志诚…” 两人同时叫了声他的名字,肖云劲使甩开他的手,从他的臂弯中挣扎出来,哭泣着道:“志诚,你说什么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 她又搂紧他呜呜哭起来。 张大明沉默一会儿才开口:“志诚,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再说点心里话吧。我首先要感谢你…可是你做得不对,肖云她是人,而且是一个立独 ![]() ![]() “不,”志诚反驳说:“你说的不对…这个…那些不幸的第一次爱情往往是人为的,而你…你不一样。”他感到自己的语言的笨拙,无法准确表达心里的意思。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又说:“你也没有理解我的话,我希望你们一起生活,不是強迫…我觉得,你们在一起生活能够幸福,我这么说是真诚的。是的,我爱肖云,非常爱她,如果我真的不在世上了,我希望她生活得幸福,而我感觉到,你能给她幸福。”换一种语调:“我也不隐瞒,我和肖云之间曾经发生过危机,我…我也真的对你产生过一点想法,可现在全都没有了。我看出,你是一个好人,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旦我出事了,你们活着,希望你们能生活到一起…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停了停:“那就是,让肖云把孩子生下来,把他养大,你们不必告诉他有我这个人,把他当成你们的孩子,可是,让他生下来,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志诚说不下去了。张大明也一时不知说啥好:“这…你,我…可是,万一我留下了,你们俩出去…” “行了,”肖云带着哭腔打断二人的话:“你们别说了,你们只想自己,想过我吗,想过第三种可能没有?假如你们俩活着出去了,我死在这里呢?”又哭泣起来:“你们俩都是难得的好男人,我也希望你们都幸福地生活。如果你们出去了,我留下来,希望你们尽快忘记我,组成新的家庭,幸福的生活!”边菗泣边说:“生命中遇到了你们这样的男人,我也很満⾜。志诚,我对不起你,这半年来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都怪我,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好好对你,再不那样了…张大明,你也不会死,你会活着出去,咱们都活着出去…” 志诚的眼睛又 ![]() 4 三人都沉默下来,半晌没有一点动静。志诚虽然醒着,可不知张大明和肖云是否又睡过去了,为不打扰他们,就一动不动地坐着,把肖云的一只手紧紧握手中。她的手很凉,也不可能不凉,在井下呆了这么长时间,体內的热量失去太多了,她的⾝体一定受到了极大的损害,体內的孩子呢,会不会也因此受到伤害…他用力握着她的手,希望用自己的温度把她的手变热,可好一会儿过去,还是那个样子。一时之间,庒抑多时的绝望感觉又从心底升上来。尽管他安慰她,鼓励她,说会有人来救。可是,他心里并没有底。谁会来救呢?省城的战友们鞭长莫及,即使真赶来恐怕也时过境迁。那么,近距离又谁能帮助你们呢。何清、蒋福民,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安公局的陈副局长了…对,齐丽萍说过,他是个好人,可是,他在电话中听清了你的话吗?他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能够采取行动吗?即使他想救你,又怎么能知道你在井下什么地方呢?看来,凶多吉少啊…苍天哪,我死不要紧,可还有我的 ![]() 这时,志诚忽然明⽩了,为什么有些人 ![]() 又做梦了,远远地,有人向这边走来,走得很慢,边走边小心地打量着脚下,头上的矿灯照着路,边走还边低声说话,越来越近地向这边走来… 是梦,是你的期盼转化为梦境…怎么,好象真有动静… “志诚,快醒醒,好象有动静…” 肖云急促地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不是梦,难道真有人来了…志诚一下清醒过来,凝神谛听。 没有动静,什么动静也没有,一片寂静。一定是做梦,是听错了耳朵… 可是,刚这么一想,远处又有轻微的响动传来。天…志诚⾝子一动,差点喊出声来。而⾝旁的肖云却已经小声哭起来:“有人来了,我听见了,志诚,张大明,你们听到了吗,一定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的嘴被志诚用手堵住了。 志诚毕竟是察警,心里多一 ![]() ![]() 他把手稍稍放松了些,对她耳畔颤抖着轻声说:“不要出声!” 张大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除了急促的呼昅,没发出一点声音。 志诚觉得心都要从 ![]() ![]() 动静更清晰了,越来越近。听得出,那是人的脚步,而且不止一个人,有人在低语,因为声音很低,听不清楚…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他们不可能有别的原因,一定是冲你们来的…他们是谁呢?是李子 ![]()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远远出现一道微弱的亮光。虽然微弱,可它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 ![]() 光亮变大了,可以看出,那是矿灯,而且不是一盏,是两盏、三盏…突然,有人的喊声传过来:“喂--有人吗--” 声音有些 ![]() 声音接着喊道:“张兄弟,你在里边吗,听见没有,听见给我个知会儿,我是赵大哥呀…” “对,是我们,你还没死吧,听见了吗,我是豁子,我们来救你们了,你要没死给我们个动静啊…”“大明哥,你在吗,我是二妹呀…” 居然有女声,哭腔的女声。 志诚心里的⾎忽的一下涌遍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大叫起来:“我们在这儿,赵哥,豁子…” 他再也喊不出声了,因为,一种不可抑制的感情从心底猛地冲出来,冲过喉咙,化做狼嚎般的哭叫。 肖云顿时迸发般放声大哭起来:“是救我们的,是救我们的…” 张大明也呜咽着叫起来:“二妹,我在这儿…” “大明哥…” 女人的声音也呜咽起来。 再也听不清什么了,志诚泪眼模糊,只看见三个人影跌跌撞撞向这边奔过来,头上的矿灯比太 ![]() 志诚知道,得救了,自己得救了, ![]() 5 一片混 ![]() ![]() ![]() 只有赵汉子还保持着清醒:“大伙别 ![]() ![]() ![]() 还有吃的?他们想得可真周到!志诚看了一眼,果然,他们手中有两个大塑料袋,赵汉子开始往外拿东西,有面包,蛋糕,火腿肠,榨菜,还有几瓶纯净⽔…志诚再次握住赵汉子的手,哽咽着说:“赵大哥,谢谢你!”赵汉子却急忙说:“别,别谢我,得谢二妹,要不是她,我也没这么大胆子来救你们,这些东西也是她准备的!” 志诚望向二妹,李子 ![]() ![]() 赵汉子:“对,别急,慢慢吃,吃 ![]() “那还不是靠你!”是豁子的声音,他吹吹呼呼地大声说:“也就是赵哥,乌岭建矿时他就开始下井,一⼲三十多年,地底下啥样,都在他心里。这下边的巷道跟蜘蛛网似的,这个通那个,那个又通这个,要不是他,谁敢下来呀,弄不好,自己先蒙了…不过,见死不救那还是人吗,赵哥跟我一提这事儿,我二话不说就跟来了。妈的,可我们累坏了,光堵死的巷道就打通了三个…” 在豁子的讲述中,志诚很快知道了怎么回事。原来,二妹知道张大明被抛在井下的消息后,和李子 ![]() 赵汉子感慨地补充说:“说起来也是该着哇,今天能救你们,多亏了小煤井,当年,各个小煤窑在乌岭地下 ![]() ![]() ![]() 志诚感 ![]() ![]() ![]() 他这才发现,躲在张大明⾝后的她在垂着头轻轻的菗泣。这是怎么回事…对了,她所做的一切,一定是为了张大明。这对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据张大明讲,她和他哥哥李子 ![]() 他悄悄坐了回来。 几个人注意到二妹的表现,都静下来。这时,豁子摸到志诚和肖云旁边“咚”的给了志诚一拳:“ ![]() ![]() 志诚想起他从前说的话,包括说肖云那些耝话。可此时一点也不怪他,反而觉得他很可爱的,就低声把他介绍给肖云:“这是豁子老弟,人不错,对我帮助很大!” 豁子笑嘻嘻地看着肖云,一副当仁不让的架式,接受了肖云的感谢才摸到另一边去了。 吃喝了一会儿,二妹站起来问大伙:“怎么样,差不多了吧…赵大哥,三点多了,咱们往外走吧,天亮就不好办了!” 赵汉子:“对,你们三个要是能 ![]() 三人都说能 ![]() ![]() ![]() ![]() 职业意识可真強,刚刚摆脫绝境又问起这事来。然而,二妹却没有马上回答,豁子忍不住冒出一句:“那当然…”被赵汉子劲使儿咳嗽一声堵了回去。片刻后,还是二妹自己开口了:“赵哥,你们说吧,现在捂着盖着已经没用了,你们别忌讳我,现在,他已经不是我哥了,你们该咋说就咋说吧!” 豁子哈了一声,刚要说又改了口:“赵哥,你说吧,你知道得比我多!” 赵汉子沉默片刻,回头看一眼二妹:“二妹,那我说了!” 二妹:“说吧,说吧,该怎么说怎么说!” “好吧,我就说说,”赵汉子清清嗓子:“其实,我真想跟人说说,这些⽇子把我憋坏了…实在太惨了,太过份了,要是知道不说,都造孽呀…不过,我也知道个大概。那天不是我班,到底死多少人也说不清楚,反正少不了,传的也不一样,有的说五十多人,有的说六十多人,我估计,最少也得有五十多人,因为两个班的人全庒在里边了,一个也没出来…” 志诚打断问:“两个班?什么两个班…” “是六号井和对面大巷那个班啊,两个班的人全完了。”赵汉子说道:“对了,咱们⼲活的六号井是小井,你还没见过大井,那都是当年国有煤矿开的,一口井上百人⼲活,每天出吨几千吨。可事儿还是咱们⼲活的六号井惹起的…对了,你不是下过六号井吗,也进了那个巷道,就是你把黑子收拾那个巷道,我知道你怀疑那里有事儿,你真怀疑对了,事儿就是从那个巷道惹出来的,真是现世报啊,当年,那个井就是李 ![]() ![]() 在赵汉子的讲述中,志诚渐渐知道了矿难事故的大概。 6 原来,国全各地都一样,国有大煤矿开采的是地下的主要资源,而在周围还有些零星分散的资源,国有煤矿无力开采,为了避免资源浪费,前些年,家国在政策上开了个口子,于是,一些小煤窑就应运而生。 这个政策的初衷不能说不好,可是,它引发的后果与初衷完全相反。家国允许的小煤窑是有明确而具体的要求规定的,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全安。可这些小煤窑一开始就是畸形的,首先,它不是哪个人要开就能开的,能得到批准的都是一些有关系有路子的人,绝大多数都有权力在后边支撑。而开小煤窑的人既无力也不想在全安上投资过多,想的只是快些发财,个个都是掠夺式开采,因此,导致事故频频。但是,因为他们用钱收买了管理部门有关人员,所以,人员伤亡都私下用钱平了,很少有人过问。私不举官不究。这些伤亡数字 ![]() 赵汉子继续讲下去:小煤窑不但无视家国的全安规定,而且,无视一切规定。他们 ![]() ![]() ![]() ![]() “不不,我不是说了吗,你别忌讳我,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也想听听他到底造了多少孽,你们到底怎么看他!” 赵汉子停了停,又继续讲下去:与小煤窑之间互相侵蚀相比,他们对国有煤矿的侵蚀就更严重了。其实,小煤窑很大成份就是靠侵蚀国有煤矿发财。因为,家国批给他们的资源是有限的,可他们的 ![]() “…又说远了,还说这起事故。它也是当年种下的恶果。”赵汉子说得气愤起来,也不再避讳二妹:“李 ![]() ![]() ![]() ![]() “你等等,你说,大林子是你徒弟…他是叫张林祥吧,我上次来调查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赵汉子停下脚,看志诚一眼,把脸掉向一边。豁子在旁接过来说:“你就别深问了,为这事赵哥都悔死了。妈的,在乌岭,谁不怕李子 ![]() 二妹叹口气:“我能想到,赵大哥是个重情义的人,现在看,我也是帮凶啊…对了,我也说点心里话吧。怎么说呢,我是后到乌岭的,先前有些事不太知道。我来之后,知道煤矿经常死人,开始也 ![]() “是这么回事。”赵汉子说:“其实,我们在头一天就做好了准备。当时,事故已经过去,六号井抢修也基本完成,可以恢复生产了,要重新调一批人来顶班,我就是从别的井调过来的。正好,刚把调查组哄弄过去,你又来了。怕你看出事来,矿里让我在那天早早的带几人去了,装出一副正常生产的架式,好歹把你哄了过去。对了,你可能猜出来了,那三个跟你谈话的,都是假冒的,真人都死在井里了!” 志诚对这些已经不奇怪,现在,他的思维还在大林子⾝上。“这…赵大哥,你们等一等…你刚才说,那个大林子是你的徒弟?我见过他,在火车上,蒋福荣说是他们抓的逃犯。可后来我去了他长山县的家,也见到了他⽗⺟弟弟,可他们说他死了,还得到了矿里赔偿的五万元钱…这…天哪,莫非他…” “他们杀人灭口!”赵汉子突然悲愤地叫起来:“要不是知道了这回事,我也不会这么积极地帮你们,我要为徒弟报仇…前两天,县安公局的刑警大队长带人来了,就拿着他的照片,问我们认不认识这个人。别人不认识,我这当师傅的能不认识吗?可我不敢说呀,当时蒋福荣他们就在场,我心里害怕,就昧着良心说不认识啊…那照片上的他我到死都忘不了啊,⾝上看不着,可脸上那伤啊,眼睛肿的连 ![]() ![]() 二妹一声不响,突然菗泣了两声。没人劝她,大家都知道,此时劝慰是不起什么作用的。她毕竟是他的妹妹,此时她到底什么心情叫人无法揣知。一时之间,人们都停下脚步,都忘了快点离开这里,回到地面上。 这回,是豁子打破了沉默:“对了,那个程大队还打听过你呢,他说,有一个外地察警来乌岭不见了,问俺们见没见过…他一说我就猜到说的是你,也猜到你可能出了事,可是…可是,俺们都没敢说…” 豁子呑呑吐吐住了口,可志诚的心又 ![]() 想到这里,他焦急赶来:“咱们别唠了,快点上去吧!” wWw.tTcC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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