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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说网 > 军事小说 > 战争风云(1939-1941) 作者:赫尔曼·沃克 | 书号:43037 时间:2017/10/30 字数:144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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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达嫁给海军军官这么多年,却始终不习惯于整理行装和搬家。她⼲起来倒很在行,开列长长的名单,记起各种琐事,半夜里醒来匆匆记下笔记,不过她也会一下子变成泼妇,从黎明到深夜,屋里到处可以听到她忿怒的声音。帕格整天呆在海军报情部里,拚命研究德国,连饭都在陆海军俱乐部里吃。然而,尽管⽇子紧迫,罗达却办得头头是道:贮蔵好家具,锁上屋子准备出租,付清欠账,收拾好她自己的⾐服和帕格那只装便服和军服的沉重大⾐箱,还把梅德琳送到自己妹妹家里。 大邮船弯弯的黑⾊船尾⾼矗在河边石子路上,船尾上横写着“不来梅”几个金⾊大字。金字上面, ![]() “老天爷,这一切都实有其事。”梅德琳从出租汽车出来的时候跟华伦说。 “什么实有其事?”华伦问。 “哦,关于希特勒的一切。纳粹、‘元首万岁’、焚书——在报上读到这一切,总觉得那么可笑、那么狂疯,简直难以相信是真的。可是瞧,A字就在那里呢。” 维克多-亨利抬头瞟了一眼纳粹国旗,整个脸儿都皱蹙成一团。罗达在兴致 ![]() ![]() 他们坐在镶有 ![]() “那你打算⼲什么呢?念了两年大学,老有好几门课不及格,”维克多-亨利说。“你总不能整天躺着看《时装》杂志一直到出嫁吧。” “我要找个职业。我可以工作。我对学校腻烦透了。我讨厌读书。我一向对读书不感趣兴。我不象您,也不象华伦。我揣摩我倒更象拜伦。我拿我自己也没有办法。” “我也一向不喜 ![]() ![]() 女儿笔直地坐在大圈椅的边沿上,露出最讨人喜 ![]() “什么!纽约?才十九岁,就独自个儿到纽约去?你疯啦?” “就光今年夏天,让我试试吧。” “不成。你得跟奥古斯塔姨⺟一起到新港去,照已经安排好的那样。你不是一向很喜 ![]() “去一个星期,当然很好。住一个夏天,那就叫人腻烦死了。” “你还是去吧。从秋天开始,我要你按时写信给我,报告你大学里的学业成绩。” 梅德琳往圈椅上一靠,从基普-托莱佛送来的満満一篮新鲜⽔果里挑了只苹果,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她两眼勾直勾地望着前面,偶尔恨恨地瞪了她⽗亲一眼,一声不响地啃着苹果,一直到她⺟亲和哥哥回来。帕格拿了本谈德国炼钢业的书看着,尽量不去理会她的眼⾊。他并不喜 ![]() “不来梅号”中午开船。华伦和梅德琳刚离开码头,乐队就奏起一支 ![]() 梅德琳走进国美RCA无线电公司大厦,在极大的休息室里东张西望,呆呆地看着绘在墙上和天花板上的迪亚戈-里维拉①壁画。后来她又溜达到一排国全广播公司艺术人员和职工的专用电梯附近。她发现进进出出的人大多不向那个穿制服的看门人出示件证,只是冲他微笑着,挥挥手,或者匆匆穿过用绳子拦成的⼊口。她也急匆匆地溜了进去,努力装出一副象是二十五岁而且是內部职工的样子。看门人斜盯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想拦住她。她却一个箭步蹿进了一座挤満了人的电梯。 ①迪亚戈-里维拉(1886-1957),墨西哥著名壁画家。 她在广播公司內室里闲逛了一个钟头,欣赏着厚厚的咖啡⾊地毯、⾼大的黑⾊圆柱、一车车从她⾝边经过的灯光和广播设备、广播室外面耀眼的红灯、从各个门口匆忙地进进出出的美丽姑娘和漂亮青年。她走到人事处门口站了很久,从两扇敞开的大门外面往里窥探,就象一个小孩子在看一个摆満糖果的柜台似的。她终于离开了,把一天的时间消磨在百货商店里。 再说华伦,出租汽车把他送到市中心,在仑柏曼耶饭店和一个三十左右的美貌女人相会。她长着两只忧郁的大眼睛,一头淡⻩⾊秀发,讲起小说、绘画、音乐来绘声绘⾊,热情洋溢,但华伦对这类题目并不太感趣兴。他在学校里的主修课是历史和科学。他们很早吃完午饭,就在旅馆房间里消磨时光,他对这倒是比较感趣兴。 他跟他妹妹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梅德琳从他放在桌上的烟盒里取了支香烟,点了火,不太在行地菗起来。她那种倔強的、自満的、有点惹人爱怜的神气引得华伦哈哈笑起来。 “猫不在了,嘿!”他说。 “哦,我菗烟菗了好几年啦,”梅德琳说。 邮船拉了三声汽笛,码头上的桥架从舱口菗走,乐队在下面奏起国美国歌。罗达一下子冲动起来,马上转向她丈夫,露出甜藌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他有好几个星期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了——用两臂搂住他脖子、微张着嘴热烈地吻着他。 “唷!咱们动⾝啦,帕格,是不是?到德国去。简直是咱们的第二个藌月!嗯!”一直忙于收拾行装、憋着一肚子气的 ![]() “嘿!”罗达挣脫了,吵嗄地一笑,两眼放出光采。“别这么猴急,小伙子。我想喝一杯,光是想喝一杯,我也不管太 ![]() ![]() “没问题。咱们就在这儿喝吧。我去要一瓶来。” “不成,帕格。这次横渡大西洋将是一次愉快的长途航行。咱们到酒吧间喝去吧。” 邮船正离开船坞,呜呜地连声拉着汽笛的拖轮把船转向南方,脚底下的甲板开始震动。一群面带倦容的快乐的旅客已经挤満酒吧间,发出 ![]() “我还以为大家都患了战争恐惧病呢,”罗达说“这儿好象没有一个人担忧。” 他们在柜台旁边找到两只空凳。罗达举起一杯香槟 ![]() “孩子们,”帕格说。 “好的。咱们被弃的雏鸟。好吧,祝孩子们健康,”罗达一边喝香槟,一边兴致 ![]() ![]() 坐在罗达旁边那个红脸的胖子瞟了罗达一眼。他戴了一顶饰着羽⽑的绿帽子,拿了把啤酒壶喝酒。 “咱们到甲板上散会儿步吧,”帕格说“瞧瞧自由女神像去。” “不,先生。我还要喝一杯。我早就瞧过自由女神像啦。” 帕格果断地微微摆动一下拇指,罗达就离开了凳子。只要一接触到他的海军工作,帕格就能把她当作甲板⽔手看待。他替她开了门,一阵风扑面吹来,他们 ![]() 帕格靠在一处左右无人的栏杆上,悄悄地说:“瞧,除非象现在这样在露天,你可以断定咱们在旅途上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下来,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在酒吧间,在饭桌上,或者甚至在我们的舱房里。你可曾想到这一点吗?” “嗯,想倒是想过,可是——甚至在我们的舱房里!真的吗?”帕格点点头。 罗达沉昑不语,接着嗤的一笑。“你是说——你不是说⽇⽇夜夜吧,帕格?从不间断?” “这是工作要求。他们要是不这样做,未免太马虎了。而德国人办事是从来不马虎的。”她觉得好笑,微微把嘴一噘。“那么好,先生,在这船上,你就离我远远的吧,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句话了。” “在柏林,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咱们难道不能有自己的住宅?”他耸了耸肩。“基普说过,你要习以为常,别老搁在心上。我是说从此咱们不再有秘密可言。你就象一条放在玻璃瓶里的鱼,一点不错。话说回来,自己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怎么能不搁在心上呢!” “说真的!”她脸上露出一种奇特的表情,半带懊恼半带奋兴。“我真不知道自己事先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嗯!他们说,爱情自有办法,不过——哦,去它的吧!真的它不见得就那么重要,对不对?现在我可以再去喝一杯吗?” 晚饭前不久,从舱房的下面门 ![]() ![]() 潜艇军官的 ![]() ![]() 大家尽管勉強地说说笑笑,这顿饭依旧吃得很别扭。没有一个人提到政治、战争或者纳粹。连书籍和戏剧都是危险的话题。在很长的沉默中,只听得逐波前进的邮船发出轧轧的呻唤。维克多-亨利和那个潜艇军官彼此打量了几眼,却没有 ![]() “嗯,我恐怕永远离开学校了。我二十八啦。” “真的吗?嘿!对不起。我还以为您跟我女儿念差不多年级呢。她十九岁。”塔茨伯利的女儿没吭声,所以他又继续说下去。“我希望您把我的愚蠢看作恭维。女人不是喜 ![]() “哦,好些人都犯了这个错误,中校。大概是因为跟我⽗亲一起旅行的缘故吧。他眼睛不怎么好。我在帮他工作。” “那一定很有趣。” “也得看题材。现在这⽇子,倒有点象放一张破唱片。老是讲:这个小瘪三会动手呢,还是不会动手?” 她呷了口酒。亨利中校不由得目瞪口呆。“小瘪三”当然指查理-卓别林①,不言而喻是影 ![]() ①查理-卓别林(1889年生),国美著名电影演员,在三十年代末曾主演讽刺希特勒的影片《大独裁者》。 帕格-亨利度过了第二次藌月中幸福的夜一,第二天清早出来到凉快的、 ![]() “哦,谢谢您,好极了。我觉得自己那么傻,在四十英尺以外就准备微笑。” “您⽗亲不喜 ![]() “他讨厌一切运动。他強壮得象头牛,⼲什么对他都不起作用。不过可怜的韬基最近患了痛风。这是他最大的一块心病。” “韬基①?” ①韬基在英文里有“碎嘴子”的意思。 帕米拉-塔茨伯利笑了。“他中间的名字是韬尔考特。从生学时代起他的朋友们就管他叫韬基。”她走得相当快。现在她穿的是平底鞋,看上去非常矮。她抬头瞟了他一眼。“中校,您的太太呢?也不喜 ![]() “她喜 ![]() 她笑了,眼里放出异彩,显然因为他还记得这句话而感到⾼兴。“他大言不惭地说来说去,不外乎这个意思:时间将会说明一切。” “您的看法呢?” “我?我只是把他的看法用打字机打出来。用一架特制的打字机,字⺟特别大。”三个⾐服剪裁得很⼊时的德国妇女气 ![]() “您⽗亲是不是刚出版了一本书?我记得好象看到过评论。” “是的。说真的,那不过把他的广播稿剪剪贴贴。” “我很想看看。作家们使我敬畏。我自己写起东西来,一个字一个字感到非常吃力。” “我在船上的图书室里看到一本。是他派我去查阅的,”她说着,咧嘴一笑。帕格不噤想起,梅德琳发现他自⾼自大或者矫 ![]() ![]() ![]() ![]() ①罗南(1734-1802),英国著名人像画家。 ②盖斯保罗(1727-1788),英国著名人像画家。 “您还散步吗?我不走了,”她说,在一个房间的双扇门边停住脚步。“亨利中校,您真要看他的书,最好把书挟在胳肢窝底下,他一下子就会爱上您。这还会使他旅途感到愉快。” “他还在乎这个?怎么,他已经很有名了。” “他很在乎。天哪,他们这帮人可在乎呢。”她笨拙地微微一摆手,进房去了。 帕格独自吃完早饭,就到图书室去。室內除一个孩子气的管理人外,还没有人。书架上有不少写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德文书。帕格看中一本名叫《潜艇:1914-18》的书,就坐在⽪圈椅里翻到论国美驱逐舰的战略那部分细细看起来。不久他听到了钢笔的沙沙声。在一张他几乎伸手可及的小书桌边,坐着那位德国潜艇军官,低下他刺猬似的脑袋正写着什么。帕格没看见他进来。 格罗克微微一笑,用钢笔指着那本谈潜艇的书说:“在回忆往事吗?” “嗯,我当时在驱逐舰上。” “我呢,在⽔底下。也许咱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相逢了。”格罗克讲英语时略略带点德国口音,但并不难听。 “很可能。” 帕格把那本谈潜艇的书放回到书架上,取下塔茨伯利写的书。格罗克说:“咱们在晚饭前一起喝一杯,彼此 ![]() “好极了。” 帕格想坐到甲板上的椅子里看一会儿塔茨伯利的书,然后下去工作。他带来一些关于德国的工业、政治和历史的书,都是又厚又重,他打算在赴任的路上把它们全部看完。报情手册之类的玩艺儿当然很不错,不过他喜 ![]() 船头上波涛汹涌,⽩⾊的浪花在 ![]() ![]() ①帕米拉的昵称。 “哈罗。你看见刚才走过的四个人吗?” “看见了。不用说是犹太人。喂,那是我的书吗?多么叫人感动。你看了多少啦?” “我刚刚从图书室借来。” 塔茨伯利的小胡子忧郁地耷拉下来。“怎么!不是你自己买的?去他妈的所有的图书馆。这样你看了书,我连一个子儿也拿不到。”他哈哈一阵大笑,把一只穿绿袜子的脚搁在栏杆上。他⾝穿一套宽大的椒盐⾊⾼尔夫球⾐,戴一顶绿⾊苏格兰帽。“这是本坏书,实际上是种冒牌货。可是在你们家国里销路很好,对我来说算是 ![]() 他谈起德国占领奥地利的情况,听去就象在广播:口气斩钉截铁,消息灵通,对主民 家国的政客表示无比轻蔑,兴致 ![]() ![]() ![]() ①纽约市的一条小街,以出租小客栈闻名。 ②普鲁塔克(46-120),希腊著名传记作家。 “后来——”他正讲得起劲,象在广播似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邮船的汽笛突然响了,淹没了塔茨伯利的声音。他似乎一怔,随即笑起来,接下去说:“后来又怎么样了呢?嗯,就是这个丑陋、病弱、耝野、顽固、愚昧、半疯的可怜虫,忽然从医院的病 ![]() ![]() 其实亨利是笑塔茨伯利这番滔滔不绝的议论没有什么新东西,大部分在他的书里都有了,而且几乎是逐字逐句。“嗯,还是那句老话:及时 ![]() ①兴登堡(1847-1934),当时的德国总统。 塔沃伯利点点头。“我们在柏林的那位老兄忽然在这个紧要关头患起前列腺炎来了。哈-哈!戈培尔博士说我可以去接替他的职位,非常意外!从慕尼黑开始,我一直是第三帝国中‘不受 ![]() ![]() ![]() 这位国美中校和德国潜艇军官每天晚饭前总要在酒吧间碰头,这已成为他们的习惯。亨利琢磨,从格罗克⾝上弄报情是他份內的工作;对格罗克说来恐怕也是一样。格罗克是个职业军人,一个机械工程专家,也是个真正的海员。他谈起新式潜艇的机械设备来毫无顾忌,甚至公开承认在对付鱼雷上的某些难题。关于这个题目亨利是內行,虽然他在讨论的时候非常小心谨慎。格罗克对待政客的态度是既讨厌又看不起,在这方面他倒很象一个国美海军人员。每逢谈到纳粹的时候,他脸上总露出讥讽的神⾊,而且说话也肆无忌惮,如遇他 ![]() 一天晚上,埃里斯特-塔茨伯利和亨利-帕格同坐在大厅的长榻上看跳舞,他忽然对帕格说:“你好象跟德国人 ![]() “我们是谈正经事。我揣摩格罗克不是个纳粹分子。” “哦,这班潜艇人员在德国人里面算是不错的。” “你好象不喜 ![]() “嗯,等你在德国呆一个月之后,咱们再谈这个问题吧。万一我那时还没被驱逐出境的话。” “当然我并不怪你。过去他们给了你们不少痛苦。” “不比我们给他们的痛苦多。最后我们赢得了胜利,你知道。”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们的坦克在亚眠突破敌人的阵线时,我的眼睛受了伤。我当时指挥一个坦克营,中了毒气。总的说来,付出这个代价是值得的。我们终于看到了德国人逃跑。这是很久以前的事啦。” 这时候“不来梅号”的船长正在跟罗达跳舞。他的腿很长,跳起舞来一蹦一跳的,跟他肥胖的⾝躯很不相称。罗达容光焕发,很是开心。帕格见了也很⾼兴。一连几夜,她一直跟一个⾝材很⾼的青年军官跳舞。那军官属于美丽的雄鹰类型,对女人毕恭毕敬地鞠躬,蓝眼睛闪闪发光,而且跳舞时候把她搂得过于紧了点儿。帕格对这件事表示点意见,罗达马上龇牙咧嘴地反 ![]() 船长搀着她一起回来。帕米拉-塔茨伯利在跟一个国美大生学跳舞。那人跳起舞来⾼视阔步,象用连枷打⾕似的不住地摆动⾝子。她没精打采地跟着,累得够受。她回来后,说道:“我得给自己找一 ![]() 音乐又响了。罗达的⾼个儿年轻军官穿着非常整洁的军服走过来。帕格马上露出不快之⾊。船长注意到了,当那个年轻军官走近时,在很响的音乐声中跟他说了五、六个字。那年轻人煞住脚步,往后退缩,一下子冲出大厅。帕格从此再也没看见他。 罗达笑眯眯地正要站起来,见那年轻德国人突然临阵脫逃,感到莫名其妙。 “跳舞吗,罗达?”帕格站起⾝来。 “什么?”她气呼呼地说。“不,谢谢。”帕格向塔茨伯利姑娘伸出一只手去。“帕米拉?”她犹豫一下。“您不跳⽔手舞吧?”帕格噗哧一笑。“嗯,谁也捉摸不透你们国美人。” 她跳舞很笨拙,没有经验。帕格喜 ![]() “我玩得很痛快。您认为您还会回国美去吗?” “要是⽗亲被撵出德国——这看来是不可避免的——我揣摩我们会回国美去。怎么啦?” “我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年纪,工作成绩很出⾊。他不象我,长得⾼大漂亮。” 帕米拉做了个鬼脸。“一个海军人员?不成。每个港口有一个姑娘。” 最后一晚,船长再次请客。每个女宾席上都放着⽩兰花,花下面是一个金⽩二⾊的粉盒。大家喝着香槟酒,最后话题转到际国政治上。人人都同意这个看法:在现在这种⽇子和时代,用战争来解决纠纷是愚蠢的,只会带来无谓的牺牲,尤其在英、法、德这样先进家国之间更是如此。“咱们都是一家人,包括所有的北欧人在內“塔茨伯利说“兄弟阋于墙,最为可悲。” 船长⾼兴地点着头。“正是我要说的话。只要咱们能紧紧团结起来,就不会再有战争。面对着这么強大的力量,布尔什维克决不敢动手。除了他们,谁还要战争?”饭厅里,人们都戴着纸帽,抛掷彩⾊纸带。帕格注意到那四个犹太人坐在离他们不远的餐桌上,跟大家一样兴⾼采烈。笑容満面的德国侍者照样彬彬有礼地侍候他们。船长跟着亨利的目光望过去,他那严峻的胖脸松弛下来,咧开嘴露出⾼人一等的笑容。 “您瞧见了吧,中校?他们在‘不来梅号’上象其他人一样受 ![]() ![]() “嗯,船长,”塔茨伯利说“记者总得找个题材,您知道。照那些不住在德国的人看来,你们府政有不少新玩艺儿,其中之一就是对犹太人的政策。因此这方面的新闻经常出现。” “塔茨伯利说的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格罗克一口喝⼲杯子里的酒,揷嘴说“现在一提到德国,外国人首先想到的总是犹太人。这方面的政策确实有问题。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这是一件事,其他类似的事还多得很。”他转向亨利“然而,维克多,跟元首取得的成就相比,这些都变得无关紧要了。元首已经使德国恢复了元气。这是千真万确的。民人都有了工作,人人有饭吃,有房住,而且大家都有了精神。光是希特勒对我们年青一代所作的贡献就大得难以使人相信。”(船长两眼放光,劲使点着头,不住地说:“对,对!”)“在魏玛共和国时代,青年们⼲什么呢?他们上街闹事,他们变成共产 ![]() ![]() 亨利犹豫一下,没有立刻回答。桌上的人大家都期待地望着他。如果接受这样的邀请,国美 府政也就有义务向驻华盛顿的德国海军武官发出同样的邀请。海军部是否愿意跟纳粹府政作这笔 ![]() ![]() “答应吧。把礼节撇在一边!”格罗克说着,举起两只胳膊一挥“这是我对你发出的人私邀请,是两个海员之间的人私 ![]() “这个邀请包括不包括我?”塔茨伯利说。 格罗克沉昑一下,接着笑起来。“怎么不包括?来吧,塔茨伯利。英国人对我们了解得越深,草率地犯错误的可能 ![]() 这样,在“不来梅号”船长的饭桌上,大家一齐为和平⼲杯。当时离夜午还有几分钟,大邮船已放慢速度,渐渐驶近灯火辉煌的纳粹德国海岸。 在明媚的 ![]() ![]() “哦,不错,这个家国景致很美丽,”塔茨伯利溜达过来,开始谈论景⾊。“你将会在不来梅港和柏林之间看到许多美丽的德国北方小城。建筑式样都很象英国都铎式。事实上,英、德两国有很深的关系和许多相似之处。你当然知道,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外孙,我们王室有很长时间只讲德语。然而总的说来,德国人对我们说来比爱斯基摩人还要陌生。”他哈哈一阵大笑,用一只胖手朝岸上一扫,接下去说:“一点不错,亨利,德国人坐在这儿欧洲中心。这些使我们大伤脑筋的表兄弟,他们咝咝地响,呜呜地叫,有时发出一声震耳 ![]() 亨利注意到塔茨伯利每次谈话,不管通过什么方式,话题总要落到国美跟德国打仗上面。 “也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塔茨伯利。我们得对付⽇本人。他们正在宰割国中;他们又有第一流的战舰,而且每月都在扩建。要是他们把太平洋变成了⽇本內湖,继续⼲他们在亚洲陆大⼲的那一套,那么不出五十年,整个世界都要属于他们的了。”塔茨伯利从笑容可掬的嘴角吐出⾆头,说道:“⻩祸。” “这是事实和数字的问题,”亨利说。“欧洲一共有多少人口?一、二亿?⽇本现在快要统治十亿人口了。他们跟德国人一样勤劳,有过之无不及。他们从纸糊的房子里出来,穿着绸制的和服,却在一二十年內打败了俄国。他们才叫可怕。跟我们在亚洲面临的局势相比,希特勒⼲的这套玩艺儿在我看来就好象小猫小狗在后院里打架。” 塔茨伯利盯着他,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可能你把德国人估计过低了。” “也许你把他们估计过⾼了。他们占领莱茵河流域的时候,你们和法国人⼲吗不⼲涉呢?他们违反了条约。你们本来可以在那时候动手,把希特勒绞死,可以象冲进女生学宿舍那样不费吹灰之力。” “啊,这是事后的聪明,”塔茨伯利说“别要求我为我们的政客们辩护。那是一次彻底的失败,完全丧失了理智和头脑。我在一九三六年说的、写的,完全跟你现在说的一样。在慕尼黑我差点儿杀自。我把整个情况都详细报道了。捷克斯洛伐克!有一连串坚強的碉堡,一直揷进德国的心脏。有五十个第一流的师,准备大显⾝手。它还是世界第二大兵工厂。苏联,甚至法国,最后都准备起来作战了。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六个月之前!但是一个英国人,一个英国人,从欧洲爬到希特勒跟前,把捷克送给了他!”塔茨伯利机械地笑着,菗了口被微风吹成锯齿形的香烟。“我不知道。也许主民制度不适应这个工业化时代。如果要它存在下去,我认为非国美人出场不可。” “为什么?为什么你老要这样说?从表面看,你们和法国人仍比德国人占很大优势。你难道看不出来?人力、火力、钢、油、煤、工业设备,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这样。他们的空军暂时领先,可是他们背后有苏联的威胁。当然不象去年或者两年前那样容易,不过你们仍有获胜的希望。” “啊,他们的导领力量強。” 一只结实的手拍了下亨利的肩膀,一个带着讽刺口气的声音说了声:“希特勒万岁!”欧斯特-格罗克穿一⾝又旧又皱的海军制服站在那里,立得笔直、脸上的神情很严肃。“嗯,先生们,咱们就要再见了。维克多,我要是在混 ![]() “当然啦。海军武官办公室。” “啊!”塔茨伯利说。“咱们要到斯维纳蒙台去作一次小小的旅行!你居然没有忘记,真叫人⾼兴!” “我尽可能请你一起去。”格罗克冷冷地说。他跟他们两个握了手,鞠了一躬,卡嚓一声并拢脚后跟,就离开了。 “去跟帕米拉告别一下吧,”塔茨伯利说。“她在底下整理行李。” “我这就去。”帕格跟那位通讯记者一起走下甲板,后者拄着 ![]() “哦,你真这样想?”塔茨伯利透过厚厚的眼镜恶作剧似的瞟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她可不好对付呢。” “是吗?怎么,我从来没见过比她更温柔、更讨人喜 ![]() “那是平静的⽔面,”塔茨伯利说。“我警告你。” Www.TTcc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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