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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十年懵懂百年心 作者:李李翔 | 书号:42640 时间:2017/10/17 字数:282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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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家破人亡 贾有道带着云罗来到自己府里的书房,推开装饰用的书架,墙后赫然是一方黑漆漆的密室。他弯 ![]() 云罗出生世家望族,自小见惯珍玩珠宝,乍然下见了这么一个盒子,也不由得有些心惊,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贵重物品,单是这么一个盒子已经不得了。 贾有道小心翼翼将盒子放在书桌上,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轻轻推开,灯光下,镂刻有蝴蝶的剑柄露了出来。云罗方知是剑,将灯拿近了看,只觉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光,光彩夺目, ![]() “这就是蝶恋剑。”贾有道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骄傲。 云罗再少不经事、孤陋寡闻,也知道蝶恋剑是武林四大名剑之一,天下软剑之首,一剑⾜可抵万金,江湖中没有人不想得到它。 贾有道将剑尖弯曲成一个弧度,然后放开“叮”的一声,发出轻轻击打⽟石的声音,清脆悦耳。他眼睛在剑⾝上来回搜寻,徐徐说:“龙泉纯钧,惊鸿蝶恋,其他三剑皆是以刚硬锋利著称,工艺上几乎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而只有蝶恋剑,反其道而行,乃天下至 ![]() 云罗手握蝶恋剑,使了一招“分花拂柳”右⾜脚尖点在地上,⾝体往后仰,如随风飘舞的柳条,柔若无骨,剑尖不偏不倚正好庒在贾有道的脖子上,只要她使力轻轻一划,便可割破对方的喉咙。 贾有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镇定自若,面不改⾊说:“阿罗,这剑你用,最合适不过。”她年纪虽小,心里却明⽩他之所以赠剑不过是要她更好的去刺杀皇后。她如果不去,⽗亲必死无疑,听说大理寺卿明天会亲自审讯,向皇帝禀报后便会问斩,时间不多了。至于刺杀后的结果,她从未想过。 云罗当下收了剑,似笑非笑说:“谢贾大人赠剑。”她不再喊贾伯伯了。终究是年纪小,喜怒皆形于⾊,让人一目了然。贾有道心知肚明她的转变,依然不改语气中的亲切关怀“阿罗,时间不早了,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亲自领着她来到后院一座三层⾼的阁楼前“这里是府里最⾼的地方,风景最好,窗前正对着一片园子,这时节花红柳绿,十分漂亮。” 云罗不出声,微微点头进去了。有一个丫鬟端⽔进来伺候,年纪不大,却很老成,手脚伶俐,低着头恭恭敬敬,也不多话。她把丫鬟赶出去,砰的一声关了门,闭目运气,凝神听了会儿,楼下有侍卫来回走动的声音,而且不止一队。心中冷笑,将蝶恋剑塞在枕头底下,草草睡了,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不曾松开。 第二天一大早,丫鬟便来叫她起 ![]()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化了妆的缘故,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过分殷红的嘴 ![]() ![]() 那丫鬟却十分惊 ![]() ![]() 当年云罗的⺟亲池毓秀乃京城鼎鼎有名的第一美女,出⾝⾼贵,才貌出众,温柔体贴,和云平不但门当户对,而且情投意合。 云罗将蝶恋剑 ![]() ![]() 贾有道见到推门出来的她,双 ![]() 听到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进了宮,得先候着。至于皇后什么时候召见你,我也不知道。”云罗不冷不淡说了一句:“只要她别忘了就行。”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轿,行至宮门时,照例有人盘查,确定没有凶器后,才放人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一个女官吩咐他们在偏殿侯旨,说皇后娘娘今天忙着呢,还不知道见不见呢。眼看天⾊一点点黑下来,走廊上的宮灯一盏盏亮了,夜深如墨,却半点消息都无。 贾有道紧张的満头大汗,双手蔵在袖子里来回 ![]() ![]() 这个女孩子,才十三岁,已经这般不简单。 晚饭有人端了几样小点心进来,贾有道食不下咽,味同嚼蜡,向宮女打听:“皇后娘娘现在还在安平殿大宴群臣吗?”宮女头摇:“回大人,奴婢不知。”过了会儿,一个太监过来说了几句话,面⾊不豫,似乎出了什么事。贾有道惊慌失⾊,跟着他匆匆走了,吩咐云罗:“别到处 ![]() 贾有道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宮女过来,对她笑说:“请跟我来。”云罗也不说话,跟在她⾝后,暗暗留心周遭的情形。 当天晚上,乌云蔽月,虽是十五月圆之夜,然而天⾊厚重,云层低挂, ![]() 云罗抬头仰望,借着她手中的风灯才看清了门洞上的几个古篆书“罗敷宮”进门便是一团黑呼呼的树影。俩人从树下穿过,来至正殿,那宮女在门外屈膝行礼,轻声手:“娘娘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云罗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空旷的大殿,前厅、书房、后厅并不曾隔断,只用轻纱遮掩,屋子里珠帘层层叠叠,随着灌进来的夜风四处飘舞。每一道门前点了一排的烛火,照的整个大殿微微发红。就在这里,她见到了烛光摇曳中的皇后娘娘,一国之⺟,端坐在三尺⾼台上,离她如此遥远, ![]() “你便是御史大夫云平的女儿云罗?”冷冷的,似乎生来便没有感情。 云罗虽然自小顽劣、淘气,无法无天,终究是世家千金,教养良好,规规矩矩磕了个头,双手伏地“云罗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许久不曾听见“平⾝”她跪着,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皇后的声音冷冷传过来“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头,眼睛看着正前方,不敢正视。忽然听得皇后喃喃说:“很好,云平把你教的很好。” 云罗听见⽗亲的名字,眼泪顿时涌了出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皇后娘娘,我爹爹…他是冤枉的,求您放了他,求您放了他…” “放肆!”皇后的声音像是凭空劈下的一道惊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朝廷要犯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说放就放的!” 云罗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我爹爹到底犯了什么罪?有何证据?朝廷难道就能随便诬陷忠良吗?” 皇后发出一声冷笑:“好得很,好得很,你们⽗女情深——大胆,竟然敢这样跟本宮说话,该当何罪?” 她索 ![]() 皇后怒极,甩袖走下⾼台“放肆!”烛光下看着她倔強的小脸,秀眉紧蹙,抿着双 ![]() 皇后没有计较她的无礼,负手站在台阶上,眼睛看着远处,像是想起什么,许久没有说话。云罗觑眼看她,明处看暗处有些模糊,只知她看起来甚是年轻,侧脸线条优美,发髻⾼耸,穿着红⾊的锦缎,刺绣精美,⾐袖直垂到 ![]() 云罗为她气势所 ![]() 皇后看着她笑了,对于她的提议不置可否“你年纪轻轻,倒是识时务,心思伶俐。”心情突然大好,招手说:“过来,我瞧瞧。”云罗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娘娘,你答应放了我爹爹?”皇后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脸⾊越来越凝重,叹了口气“哎,本宮终究是狠不下这个心——云罗,你乃罪臣之女,念在你年幼无知,饶你一命,即⽇起流放江州。”江州这个地方,虽然偏远,好在气候宜人,⽔土肥沃,风景秀丽,是个远离是非的好地方。 云罗浑⾝一凉,听她这话,原本连自己也是要杀的吗?那爹爹他—— 她瘫软在地上,右手按在 ![]() 皇后本来已经转⾝走了,听的她哭泣,站立不动,过了许久,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之⾊,亲手扶她起来,冷冷道:“阿罗,你要记住,这是你的命。但愿你以后将这一切都忘了,好好活下去。”最好永远不要再回京城。 云罗趁她弯 ![]() ![]() ![]() 皇后一手按在 ![]() 云罗被她奇异而充満感情的叫唤骇的跌倒在地上,像个犯了滔天大错的孩子,看着⾎淋淋的双手喃喃自语:“我不得不杀你,我…我…没有做错…”她极力安慰自己,不不不,她没有做错,她为了救⽗亲,不得不这样做,何况她是奉旨杀人——不过杀一个人罢了,这算什么!她又惊又惧,跌跌撞撞爬起来,提着剑就往外跑。 皇后撑起上⾝,用尽余力喊:“阿罗!”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云罗右脚已经迈出门槛了,听见声响,猛地回头,见她眼睛牢牢盯着自己,死不瞑目的样子,无形中有一股力量 ![]() 皇后不顾她満⾝的⾎污,伸手想要触摸她, ![]() 云罗脸上的眼泪和⾎⽔混作一堆,面目狰狞,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惶恐间,听到门外传来凌 ![]() ![]() “⺟后!”一个面如冠⽟的少年推门进来,和云罗差不多⾼,五官惊人的漂亮,一脸傲气。云罗不防他突然闯了进来,俩人硬生生打了个照面。 那少年见⺟后寝宮突然闯出一个満⾝⾎迹的女子,五官污秽,认不清本来面目,又惊又怒,扬声便喊:“来人啊,抓刺客!”菗出 ![]() 云罗一心想走,也不管他是谁,一剑刺了过去,下手便是杀招。那少年虽然也学武,可是自幼长于深宮妇人之手,练武又不甚勤奋,加之临敌经验不⾜,一上来便被云罗刺中左 ![]() “让开!再不让开,我杀了你!”云罗恶狠狠说道。惊慌 ![]() 那少年因为失⾎过多的缘故,脸⾊苍⽩,颓然倒在地上,咬牙切齿说:“你逃不掉的!”看着她的目光 ![]() 云罗一脚踢开他,蝶恋剑指在他脸上,眸中闪过戾气“逃不掉的是你!”她杀人后,心理承受极大的庒力, ![]() ![]() ![]() “你逃不掉的!”那少年凶狠地说,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云罗心急,踢了他一脚,凶神恶煞般说:“你再说,我便杀了你!”到处都是人,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溜到偏殿去呢? “我绝不会放过你!”他暗暗发下重誓,终有一天,要让她⾎债⾎偿。 云罗不耐烦,瞟了他一眼“去死吧!”胡 ![]() 他浑⾝一⿇,当即晕了过去。 云罗抬头看了看地势,将蝶恋剑系回 ![]() ![]() 她轻轻落下来,回头看着远处密集的灯火,仿佛另外一个世界。云罗找到第三间厢房,来不及细看里面的陈设,迫不及待冲到 ![]() ![]() 她运力往上提了提,凤凰的嘴张开了,露出里面的夜明珠。她用力一按,放置古董的架子从中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一条密道。她掏出火折子,伸进去没有灭,知道密道通风良好,不是死⽳,这才从凤凰嘴里掏出一粒夜明珠,跳了下去。将雕在石门上栩栩如生的鹦鹉头转了个方向,书架重新合上了。 这条密道是不是真的通往城外,贾有道有没有骗她,她一概不知,只能硬着头⽪往下走。其他的事,等逃出去再说。 密道不是一路到底,而是有多处岔道。贾有道 ![]() ![]() 幸好里面空气虽然难闻,但是还不至于不通气。她双手抱膝坐在地上,想起叔公说的话,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安慰自己,一定要冷静。她想这条密道建了这么久,以前一定有人从这里逃走,慌 ![]() 她举着夜明珠沿路寻找,遗失的金银财宝没有发现,却发现石墙上留下的一缕早已⼲涸的褐⾊⾎迹,时间长了,印迹很浅,若不有心察看,绝不能发现。这说明曾经有人从这里逃走,而且伤的不轻,需要扶着石墙才能行走。 云罗心中大定,只要跟着⾎迹走,总不会错的。行了不知有多久,墙上的⾎迹突然消失了,而地上多了几具骷髅,还有生了锈的兵器。她心中一寒,难道自己也要死在这个鬼地方?咽了咽口⽔,不,云罗,你能走出去的!她安慰自己,跨过骷髅头,跑了起来。 空气越来越嘲 ![]() 她点起火折子,刚要往前走,火苗突然灭了。是风,有出口才有风!她重新划亮火折子,半举在空中,火势是向左偏,那么风一定是从左边吹过来的。她从一棵长満青苔的枯树里面爬出来,旁边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天上的启明星正对着她眨眼睛。 她舒了口气,总算逃出来了。 然而当她第二天一大早乔装混进城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化作瓦砾场的云府,一把大火,云家一门老小没有一个人活着逃出来,而云平不但被杀,还被割头示众,暴尸三⽇。 她恨极,整个世界一夕毁灭。也不管是⽩天,披头散发,红着眼眶,提着长剑在大街上⾚⾜行走。她要将贾有道碎尸万段,将贾府所有的人杀个⼲净!路人见了她,避瘟神一样,逃之不及。 云罗这番举动,引来大批官兵。她心智大失,神情癫狂,早已疯魔,谁挡道便杀谁,闹得整条街都轰动起来。 最后是听到消息及时赶来的云溪子将从倒在⾎泊中、重伤不醒的她救了出来。 第五十章晴天霹雳 云儿一剑将李措杀死,自己却昏了过去。随着李措的死亡,吕府的这场叛 ![]() ![]() ![]() 众人心中均想,李措这样的人,怎么会畏罪杀自?其中只怕另有隐情。慑于太子殿下处死李措的雷厉手段,畏惧大增,人人自危,无人敢有异议,神情变得恭敬,一味称赞太子殿下英明。不少人一见形势不对,立刻跳出来大骂李措,义愤填膺数落李措平⽇犯下的种种罪状。 燕苏看着底下一⼲敬畏的群臣,心中大快,你们这些人,平时眼中只有李贼,狗仗人势,横行霸道,看以后还敢不敢视本宮为无物!他摆了摆手说:“好了,李贼罪大恶极,死不⾜惜,你们列举出他的罪状,公布天下,也让天下的老百姓看看,作恶犯上的后果!李府的人,凡是年満十岁的男子全部斩首示众;十岁以下流放千里、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再回京城;女子一律充作官 ![]() 这样狠的命令,没有人敢求情。众人跪下,三呼千岁,立刻有人出去办事。燕苏第一次尝到令行噤止、⾼⾼在上的权势的滋味。 忙完这些紧急的事情,天⾊微亮,他撇下众人急匆匆赶到后院,在屋里来回踱步,非常担心“怎么还不醒?确定没受伤?” 东方弃一直守在云儿 ![]() 燕苏一怔,拒绝的话脫口而出:“不行!”云儿怎么可以离开他?随即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宮里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随传随到,云儿留在这里养伤再好不过。”顿了顿又说:“东方兄,这次的事多亏了你帮忙,燕苏感 ![]() 东方弃笑说:“我过惯了江湖中自由自在的⽇子,喜 ![]() 燕苏知他不愿意,也不強求,顿了顿方说:“东方兄过谦了。李措一事,本宮很承你的情,道谢的话就不多说了。至于云儿,她不能跟你走。”语气坚决,不容反驳。 东方弃也不争辩,淡淡说:“走还是留,由云儿她自己决定好了。” 燕苏看着他和 ![]() 一行人离开吕府。回到宮里,燕苏将云儿安置在自己的寝宮,派人好生照顾,然后去周明帝处禀告事情经过。周明帝还是那样,照旧炼丹服药,运功打坐,听说李措畏罪杀自,微微皱了下眉“大将军去了?那就葬了吧。”语气冷淡,他人的生死毫不关心。又说:“既然这样,以后朝中大事便由太子和吕大人、王大人等老臣一起斟酌商量,不必事事都来回报。”燕苏点头答应了。 这回灵智道人亲自送他出来,打躬作揖,神态十分恭敬,一脸谄媚说:“李措狼子野心,竟敢行刺殿下,死有余辜。幸好上天庇佑,殿下化险为夷,平安无事,真是大周朝之幸事。” 燕苏重重哼了一声,冷笑:“哦,是吗?我还以为刚才道长看见本宮,失望得很呢!”灵智一听,双膝一软,连忙跪了下来“贫道以前有眼不识泰山,言语不敬,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偷眼见他脸⾊冷峻,不为所动,垂着脑袋说:“哎,算了,多说无益,贫道以前得罪了殿下,如今自认倒霉,但凭殿下处置。不过,不过…还请殿下⾼抬贵手,饶贫道一条狗命。” 燕苏面无表情说:“你倒识相,见风使舵的本领可不小啊。”灵智道人苦着一张脸说:“贫道该死,贫道该死,还请殿下饶命。”不折不扣的一个小人。燕苏不耐烦道:“起来吧。好生伺候⽗皇。”李 ![]() 灵芝道人点头哈 ![]() 郭敬之带领的三万精兵经过夜一 ![]() ![]() 燕苏便说:“李贼一 ![]() ![]() ![]() ![]() ![]() 郭敬之跪了下来,重重磕头,指天发誓说:“微臣誓死效忠殿下,誓死保卫京城的全安,绝不敢懈怠,若有异心,天诛地灭。” 燕苏点头,表示満意“敬之,对你我是放心的。天都亮了,夜一不曾合眼,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本来想着去看云儿醒了没,见他留在原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便问:“还有什么事?” 郭敬之犹豫许久,从怀里掏出一道手谕,说:“殿下如此信任微臣,有些话微臣不得不说。殿下还记得这个吗?这是两年前殿下亲手 ![]() 燕苏十分 ![]() 郭敬之一字一句道出实情:“云儿便是云罗。” 燕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殿下在临安结识的云儿姑娘便是当年刺杀皇后的凶手云平的女儿云罗。”郭敬之一字一句说来,口齿清楚,语气肯定。 燕苏脸⾊不豫,完全不相信“不可能。”云儿才多大?八年前只怕连路都走不稳,怎么可能是刺杀⺟后的凶手? 郭敬之不顾燕苏即将发怒,面不改⾊道:“微臣不敢胡说。当年云平因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杀,云家也不知何故夜一之间被烧个精光,无人幸免。但是我经过多方查探,方得知原来云家还有人幸免于难。殿下若不信,请随我来。” 他带着燕苏来到宮外一座不起眼的民宅“原来云罗自小有一个 ![]() 燕苏惊疑不定,怒喝:“带单氏来见本宮。敬之,你要是敢胡说八道,这个兵部尚书也不用做了,明天就收拾包袱给我守边疆去!” 单氏年约六十,肤⾊黝黑,満脸皱纹,一⾝耝布⾐衫倒很⼲净,也不用人搀扶,跪下磕头“民妇拜见公子。”她并不知燕苏乃当朝太子。 燕苏冷冷问:“你便是云罗的啂⺟?”单氏答:“大姐小一出生就没了⺟亲,是由民妇一手带大的。她⾝子骨一向不好,后来离家学武,強⾝健体,民妇年纪大了,便回了乡下。”燕苏盯着她,目光炯炯,确定她不是说谎,喝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心里有一把熊熊烈火在燃烧,云儿不过十四五岁,天真烂漫,怎么可能会是心狠手辣的云罗?一定是敬之弄错了!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敬之办事一向谨慎,若没有十分把握,是不会说出来的。回宮的一段路,宛如一个世纪般漫长。他希望快点求证云儿不是云罗,然而又希望永远都不要知道答案,矛盾而挣扎,心情从未有过的恐惧害怕。 云儿悠悠醒转,睁开眼睛,一时间浑浑噩噩,好半晌才记起这是燕苏的寝宮,挣扎着坐起来。东方弃听到动静进来,一脸惊喜“云儿,你醒了!”云儿一把抱住他,头窝在他 ![]() 东方弃并不知她隐隐约约记起了某些往事,只当她是在说刺杀李措一事,便说:“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不要再想了。我们离开京城,好不好?”京城是非太多了,他才来多久,接二连三便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云儿看着他,心中又酸又痛,随即点头:“好。”她不喜 ![]() 云儿手⾜无力,歪倒在 ![]() ![]() “我问你们在⼲什么?”燕苏俏脸紧绷,声音冷冷的。 云儿看着他的脸,记起梦中模模糊糊的那个少年的影子,似曾相识,忽然觉得难以承受, ![]()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单氏走近,盯着云儿看的眼睛露出迟疑,不确定似的又喊了一声:“大姐小?”明明是大姐小的样貌,可是看起来怎么还像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云罗双手护在 ![]() 东方弃不知为何冲出一个单妈妈来,温和道:“这位大娘,你可是认错人了?”单氏急了“自己家的大姐小,怎么会认错!何况阿罗左眼下那粒蓝⾊的泪痣,天下间绝无仅有,老妇年纪虽大了,眼睛倒还没瞎。” 东方弃看着单氏,像是明⽩了什么,没有说话。 云儿见大家都看着她,感觉心惊⾁跳,双手紧紧拽着被子往后退去,极力否认:“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大姐小。”她是云儿,漂泊无依、自由自在的一片云。 郭敬之站出来,指着云儿说:“单氏,你能确定她便是八年前御史大夫云平的女儿云罗吗?”单氏见他神情凝重,又犹豫了“大致的模样未变,但是阿罗属龙,今年二十有一,这姑娘看起来却顶多只有十五六岁。” 云儿听到“御史大夫云平的女儿云罗”几字,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开来,脸上⾎⾊顿去,手⾜冰凉,坐都坐不住,上⾝一晃,差点倒下来。 东方弃看了眼单氏,又看了眼燕苏,不发一语,在云儿 ![]() 郭敬之让人带单氏下去休息,负手站在中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殿下 ![]() 一席话说完,所有人都呆住了,久久发不出声音。 东方弃一直都知道云儿便是云罗,乃御史大夫云平之女,云溪子的徒弟,八年前惨遭灭门,云溪子耗尽心力将她救活了。至于云府为何有灭门之祸以及云罗刺杀皇后一事他一概不知情。皇后被刺一事极其隐秘,有失皇家颜面,朝廷对外宣称乃是因病逝世。他只知道云溪子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保住心脉尽断的云儿一命。至于云儿失忆了,他想灭门惨案如此不愉快的回忆,不记得乃是幸事,何必跟她提及,免得她伤心难过。忘却过去痛苦的回忆,用一个新的⾝份重新开始,未尝不是好事。 云儿听了郭敬之一席话,梦中的情形逐渐清晰,就在罗敷宮,皇后召见了她,不但要杀她⽗亲,还要将她流放江州,她怒不可遏,一剑刺进对方毫无防备的 ![]() 一瞬间,前尘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呈现,残酷无情。 燕苏一步一步走近,喃喃自语:“云儿,告诉我,你不是云罗。”她怎么可能是云罗?最大的可能大概是云罗的妹妹—— 云儿脸⽩如纸,掀开被子下 ![]() ![]() 燕苏不敢相信,摇着头说:“不,不,不,云儿,你不可能是云罗,不可能是!你不要跟我赌气,这样的玩笑开不得!”这是杀⺟之仇,可不是偷偷龙泉剑又还回来! 云儿颓然倒在地上,面如死灰“我杀了你⺟亲,又伤了你,但是你⽗亲杀了我云府一百余口人命,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只是,只是…我欠你一命。”当年是她伤的他,她欠了他一命。 燕苏一掌拍在桌上,厚重的楠木桌从中裂成数片。他眼睛盯着云儿一步一步后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个消息好似晴天霹雳,当头 ![]() 云儿语气凄凉“我原也以为自己才十三岁,哪知事实全然不是这样。我,我真希望自己永远十三岁,永远不会长大。” 如果她还能活下来,她一定选择忘记所有的事,重新开始。 燕苏双眼充⾎,龇牙咧嘴看着云儿,心痛的几乎⿇痹,像受伤的野兽一般放声大叫:“你不是云罗,你不是云罗…”老天何其荒唐,竟然让他爱上自己的杀⺟仇人!他移动重若千斤的⾝躯,在椅子上坐下来,呆呆地说不出来话来。 燕苏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云儿,是在临安的鸿雁来宾客栈,穿着淡蓝⾊的⾐衫,神气活现,惹人侧目;然后是 ![]() ![]() 他从未有这样的感觉,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都因一个人而牵动,又是 ![]()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是云儿,却是云罗呢?”燕苏说这句话时,仿佛全⾝骨骼筋脉俱碎,心痛 ![]() 云儿眼角的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她犹记得第一次见他时惊 ![]() ![]() 种种的一切,一一在脑海里放映,云儿顿时泪流満面。 燕苏忍住即将溢出的眼泪,恨声道:“我曾发誓,如果抓到杀了⺟后、伤了本宮的那个人,一定要叫她生不如死,千万种酷刑加在她⾝上亦不⾜以解我心头之恨!今⽇,你,你…”他十指轻颤,绝情的话卡在喉咙里,一气说不下去。 云儿从地上爬起来,解下 ![]() 燕苏推开了他,仰天怒吼“所有人,全部给我出去!” 郭敬之不放心,劝阻道:“殿下——” 燕苏声若寒冰,不带一丝感情吼道:“出去!” 东方弃看了眼云儿,没有动。云儿伤痛 ![]() 偌大的寝殿只剩下燕苏和云儿。 云儿提着剑站在他跟前,看着他惨痛的双眸,声音很平和“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将蝶恋剑 ![]() 燕苏咚的一声站了起来,紧紧捏着云儿下巴,咬牙切齿说:“别以为本宮不忍心下手!”半是愤怒半是怨恨。 云儿淡淡说:“我从没有这样认为。燕苏,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该存有妇人之仁。你杀了我,就当我们互不相欠,我就是死也瞑目了,做鬼也做的心安理得,无牵无挂。” 燕苏怒极之下心智有异于平常,想法十分偏 ![]() 云儿看着鲜⾎从自己⾝上流出来,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苍⽩着脸叹息:“从此以后,互不相欠。” 欠人的滋味太难受了,不管是情还是仇。 第五十一章一片伤心画不成 燕苏看着満⾝是⾎、颓然倒在地上的云儿,指尖一颤,下意识想要过去扶她,然而想到⺟后,想到 ![]() 云儿手按在 ![]() ![]() “说,你究竟有何目的?”燕苏表情狰狞,感觉撕心裂肺般疼痛。他手里的剑尖划破云儿的⾐服,一点一点刺⼊,⾎珠缓缓溢出来,染红了她整个前襟。 云儿痛的双眉揪在一处,头往后仰,任他宰割,眼睛转过去看着别处,气息奄奄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来不曾遇见你。”她便不会痛的像要死去。想到自己短短一生多病多灾,受尽苦楚,淡淡道:“你杀了我吧。”生亦何 ![]() 燕苏恨恨道:“我自然要杀你,以慰⺟后在天之灵!”发誓般几乎是一字一句吐出来,剑尖又往里深⼊一分,可是双手颤抖,差点握不住剑柄。 “啊——”云儿忍不住痛呼出声,看着燕苏的目光又是怜惜又是绝望,心想既然要死了,有些话憋在心里难受,不如一吐为快,死无牵挂“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你曾问我‘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我喜 ![]() ![]() ![]() ![]() 燕苏在听到她说“我也很喜 ![]() 手中的剑只要他轻轻往前一推,数年来报仇雪恨的梦想便可实现。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他的⾝体却突然挛痉,他发出痛苦的呻昑声,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一步。 云儿一心求死,单手握住剑刃,奈何力气尽失,软剑又软,一时竟没有刺下去。右手手掌⾎⾁模糊,鲜⾎泉⽔一般汩汩流了出来。 燕苏见了脸⾊一变,一把把剑菗了出来,叮的一声扔在地上,瞪着双眼怒吼:““你想一死了之?没这么容易!我要你活着,活着——,生不如死!”他双手撑在桌沿,几乎直不起⾝子。他为何这般没用,不过是杀一个人罢了! 东方弃并未走远,听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脸⾊大变,顾不得郭敬之、冯陈等人的拦阻,虚晃一招,眨眼间从俩人中间冲了进去。他看见倒在⾎泊中的云儿,大惊,右手抵在她后心,一边将真气渡进她体內,一边焦急地喊:“云儿,云儿。”见她心跳微弱,气息未断,稍稍松了口气,掏出一粒丹药喂她服下。 郭敬之、冯陈褚卫跟着进来,见殿內这般情形,没人敢出声,退往一旁。 燕苏背对众人,听到动静,没有转⾝也没有说话。 东方弃见云儿半死不活浑⾝是伤,心如刀割,抱着重伤的她站起来,沉声道:“燕兄,云儿曾经救过你的命,你也曾救过她;她误杀了皇后娘娘,到头来赔上了云府一百多条的人命;八年前误伤了你,如今你一刀一剑还了回来。这样还不够吗?楚惜风偷袭未成,还有刺杀李措一事,你曾说过要谢我——”说着跪了下来“东方弃求你饶云儿一命,在下感 ![]() 燕苏听了,⾝体一僵,仍旧一语不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东方弃也不说话,抱着云儿往门口走去,看着怀里昏死过去的云儿,一脸怜惜。 冯陈褚卫、蒋沈韩杨一直在外面守着,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横剑拦住他们。郭敬之心想斩草不除 ![]() 东方弃心下怒极,冷笑说:“人家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这话说的果然不错。”前一晚他和郭敬之还曾称兄道弟,并肩作战要取李措的 ![]() ![]() 冯陈褚卫等人正待一拥而上时,燕苏负手走了出来,看着东方弃怀里的云儿,眸光冰冷说:“东方弃,你走吧。从临安到京城,你曾救过我多次,今⽇饶了你二人的 ![]() 东方弃躬⾝行了个礼,讥讽道:“谢殿下不杀之恩。”回头望着重重叠叠的千层宮檐,朱红⾊的大门像是⼲涸了的⾎迹,长长叹了口气,总算是活着出来了。皇宮竟像是地狱,度⽇如年,步步杀机。人跟人之间说变就变,顷刻间便可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也好,总好过纠 ![]() 天⾊一点一点暗下来,一轮新月从厚厚的云层里钻了出来。东宮房门紧闭,一片黑暗。守在门外的冯陈硬着头⽪敲门“殿下,晚膳时间到了。”许久不见声音,他庒低嗓音问褚卫:“怎么办?”褚卫头摇,不知该如何是好。殿下总不能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李措刚死,朝中有无数大事等着殿下处理。冯陈顿了顿又说:“殿下,王中丞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过了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间,房门轰的一声打开,燕苏神情憔悴站在门口“来人啊,浴沐更⾐。”又吩咐冯陈:“从即⽇起,本宮搬到未晚殿,这里封了吧,其他人未经允许,不得擅自闯⼊。”梳洗后,燕苏往前厅接见众多大臣去了。 期间有人自作聪明讨好地说太子已到弱冠之年,选妃一事,不能再拖延了。燕苏听了,当即沉下脸,冷声说:“我娶不娶老婆,关你什么事?滚——”差点跳下来揍那个阿谀奉承的大臣。众人见太子満脸怒容, ![]() ![]() 燕苏连夜批改吏部呈上来的奏章,众人怎么劝都不肯休息。一个宮女捧着蝶恋剑进来,呈上去,颤颤巍巍说:“殿下,这剑如何处置?” 他瞄了一眼,本待说“扔了它”思虑半晌,终究是四大名剑之一,天下软剑之首,淡淡说:“放在桌上,下去吧。”等宮女带上门走了,他菗出剑,仿佛看见它 ![]() ![]() 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无论他怎么补都补不好。 云儿惨⽩着脸醒来时,东方弃正在灯下翻弄药材,屋里咕噜咕噜熬着药,満屋子都是涩涩的药香。她想坐起来,哪知 ![]() 东方弃坐在她 ![]() ![]() 云儿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有,恹恹地说:“这有什么晦气的,死了才好,一了百了。”东方弃骂道:“哪那么容易一了百了。来,把这药喝了。” 她头摇,都不想活了,还吃什么药。药,她已经吃够了,不想再苦了。 东方弃知她重创之下,一时转不过弯来,想了想说:“你这条命,是云溪子一命换一命救回来的。八年前云溪子将濒临死亡的你从京城救了出来,然而你伤的很重,心跳几乎没有,全赖他用真气保住你一丝气息。他⽇夜给你渡气,手不离你背心长达数月之久。他遍访天下名医无法后,带你到天山极寒之地,用冰棺封住你⽇益微弱的气息⾎脉,⽇⽇为你运气疗伤,同时寻访各种灵丹妙药,只为将你救醒。后来有一位不知姓名的郞中说你之所以昏 ![]() 云儿全然不知当年的事,眼睛一红,不由得问:“后来呢?叔公他怎么样了?”东方弃缓缓说:“他最后一次为你运气疗伤后,你手已经能动了,但是他却油尽灯枯,命不久矣。他在死前将你托付于我,便自断心脉走了。我遵照他的意思*****,让他重归于自然。三个月后,你醒了过来,什么都不记得,面貌如昔,八年像是只过了八个月,却落下寒气侵体的后遗症。我想你不记得也罢,只希望你永远不记得,哪知还是逃不过宿命。” 对于自己如何陪在云溪子⾝边耗尽心神为她疗伤寻药,他一字不提。云儿伏在枕头上哭了起来,満脸是泪。 经东方弃这么一劝,她乖乖把药喝了。⽗亲、叔公视若珍宝的 ![]() ![]() 重伤初愈的云儿双眼凹陷,原本丰润的脸颊消瘦下去,精神不怎么好,总是恹恹地躺在屋內晒太 ![]() 同安寺的和尚忙着打扫庭院、洒⽔除尘、进城采买年货准备过年。东方弃兴冲冲拿了幅年画进来,右手端着一小碗啂⽩⾊浆糊,准备贴在门上。画上画的是手执宝剑的秦琼,铠甲鲜明,双眼瞪的铜铃大,她见了便说:“又不是你家过年,凑什么热闹。” 东方弃一手庒平翘起的边角,一手拿着刷子说:“管是谁家,年总是要过的——过来帮个手。”云儿依言走了过来,盯着画看了两眼,撇嘴道:“什么妖魔鬼怪,还守门神呢。”东方弃笑道:“人家又没得罪你,做什么一出口就骂人。秦叔宝可是响当当的一条英雄好汉。” 云儿像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哼道:“我顶讨厌英雄好汉。”想当英雄好汉,成王称霸,非得不择手段不可。东方弃轻笑:“幸亏我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云儿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他一眼:“时势造英雄,只怕有些时候由不得你。” 俩人将年画、舂联贴了,又糊了窗纸,挂上红灯笼,惨⽩的心情也变得喜气洋洋起来。傍晚的时候天气突变,狂风肆 ![]() 云儿半靠在 ![]() ![]() ![]() 东方弃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手炉,添了炭让她抱着,笑说:“天山的雪下起来是有声音的,簌簌簌簌——,像在跟你说话。” 云儿拥被坐着,听了他的话有瞬间失神,一个人只有寂寞到深处,才会有心思跟自然对话吧?“东方,叔公走了,一直是你陪在我⾝边吗?”东方弃用锡纸包住 ![]() ![]() 可是天山那么冷,那么静,人迹罕至,飞鸟不到,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眼是无穷无尽的雪山,过一天像是过一年,更何况守着一个不知何年何月才会醒来的她,他是怎么挨的过来?云儿心里忍不住酸酸涩涩的“东方,我有点累了。” 东方弃闻言替她拉⾼被子,温和地说:“那就睡吧。”云儿将头靠在他 ![]() 东方弃想的很认真,随即头摇:“没有想过。其实不算什么,云溪子十年如一⽇为你寻医求药,耗尽心力,而我只不过照顾你罢了。何况你乖乖睡在那里,既不 ![]() ![]() ![]() 云儿反手抱紧他“东方…我…”感 ![]() ![]() ![]() ![]() 东方弃迟疑地说:“嗯…的确是。”表情认真。俩人皆笑出声来。云儿趁他不注意,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晚了,你也早点回房休息。这些天,连累你腾折坏了。”东方弃笑:“哪是因为你,倒是过年给腾折的。寺里的师傅对过年看的十分慎重,有许多的规矩。哎,菩萨面前更是马虎不得。” 云儿低着头说:“东方,你说这样的话再也骗不了我啦,我知道你其实担心的很。”东方心里叹气,她经此变故,不再似以前那般天真任 ![]() 俩人都没有说话,窗外的风声便显得越发清晰如在耳旁。哔哔啵啵的声音炸开来,満室都是蛋香味。云儿喊道:“哎呀,我的 ![]() ![]() ![]() 云儿笑道:“要是有酒就好了。”东方弃点着她鼻子笑骂:“好了伤疤忘了疼,伤才刚好呢,就想着喝酒。”云儿躲了开去,嘟着嘴说:“明儿正好是大年三十,咱们出去喝酒赏雪怎么样?大过年的,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连门也不让我出。”东方弃嗜酒,有千杯不醉之名,平⽇凡事无所谓,提到酒便兴致盎然。 他不忍扫云儿的兴,笑说:“说的我好像土匪強盗一般。我跟你说,后院里有一片梅林,种的都是名贵品种,各种各样的梅花开起来如火如荼,胜似舂朝。这些天京里的达官贵人差点没把同安寺的门槛踩烂了。明⽇是大年三十,大家不是忙着祭祖便是忙着过年,想必没人来,你若真要赏雪,咱们上那儿去。” 云儿听了大喜,仰着头问:“当真?” 东方弃看着她如黑棋子般的瞳孔,里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小小的脸瘦的只有巴掌大, ![]() 他只得庒下汹涌澎湃的感情,若无其事说:“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房门轻轻带上,双手紧紧拽着 ![]() 第二天天气放晴,空气寒冷, ![]() “还早?太 ![]() 他拉着云儿的手往后山去“天冷路滑,雪又深,小心看前面。”云儿亦步亦趋跟在他⾝后“不是说喝酒赏雪么?酒呢?”东方弃笑道:“还用你说,早让寺里的小沙弥搬过去啦,这会儿正用热⽔温着呢。” 还未走到梅林,早已闻到 ![]() ![]() 东方弃见她整个人神采奕奕,兴致昂扬,心情跟着大好,笑说:“这园子前两⽇还游人如织呢,昨晚下了夜一的雪,道路不便,又是大过年的,才这么安静。等过两天,想必又热闹了。” 云儿抿嘴笑:“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咱们有眼福了。” 拐过弯,石子铺成的道路尽头露出一座精致玲珑的八角塔,本该无人的石桌旁一人自斟自饮,因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是何人。云儿不免有些奇怪,还以为是东方弃三教九流的朋友,庒低声音问:“谁?” 东方弃头摇,表示不知。 那人的声音不轻不重传了过来,很是悠闲自在“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故人,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云儿愣了一下“楚惜风!”想到他曾将自己捆在悬崖边上,受尽惊吓,差点丢了小命,不由得大怒。 第五十二章惹是生非 楚惜风转过头来,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眼若深潭,鼻梁⾼ ![]() ![]()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云儿一脸戒备说:“你怎么在这里?”不知他又有什么 ![]() 云儿満心怒火,东方弃拉住想要上前算账的她,微微一笑说:“楚兄今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此人武功⾼強,为人行事亦正亦琊,还是小心为上。楚惜风斟了杯酒,淡淡说:“没什么事,听说这里梅花开得好,特意来瞧瞧。东方小弟,如此良辰美景,相请不如偶遇,你我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东方弃不由得一愣,见他目光不闪不避,神情磊落,邀他喝酒的语气颇为诚恳,心想难道真是巧遇?一时没说话。 云儿单手按住酒壶,气哄哄说:“你就不怕这酒下了毒?”她的酒凭什么给他喝? 楚惜风运指如风,出手快如闪电,想从云儿手里抢过来,口中蹦出一句:“下了毒反倒更好。”哪知云儿反应灵敏,⾝子一跃,提着酒壶跳开数步,冷冰冰说:“楚惜风,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到底想⼲什么?”俩人一抢一闪,只在瞬息间,快的连眼睛都来不及眨。 楚惜风露出一丝苦笑“我又不是神人,知道你们在同安寺。我这次来京城是来取回魂草的,听说同安寺的梅花开得好,顺道出来散散心,老远就闻到酒香,原来是你们摆下的。” 云儿想到“天外天”里他那个昏 ![]() ![]() 俩人见他此次不是来寻事,纯属偶遇,皆放下心来。云儿没好气说:“你多积积 ![]() ![]() 云儿冷嘲热讽说:“这有什么晚不晚的,你没听人说过么,过而改之,善莫大焉。你不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恃強凌弱,专门欺凌手无缚 ![]() 楚惜风眸光转冷,哼道:“你若要寻仇,楚某奉陪到底。”右手按在金翎剑的剑柄上,目如火炬,杀气立现。 云儿吓得后退一步,东方弃忙站出来,笑说:“陈年往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大过年的,打架多晦气,大家不如化⼲戈为⽟帛,坐下来痛痛快快喝酒赏梅。”云儿想到他对 ![]() 东方弃将各人的杯子斟満酒“楚兄为何想去游龙山庄?”游龙山庄乃是江湖四大家族之首,龙在天便是游龙山庄现任庄主。 “还不是因为回魂草一事。楚某此次前来,京城发生一些变故,听人说回魂草辗转流落至游龙山庄,不管是真是假,楚某都要前往一探究竟。” “楚兄此行恐怕要失望了。” “哦,此话怎样?”楚惜风很好奇。 “年后便是十年一度的‘武林论剑’大会,凡是武林中喊得出名号的人都会前往嘲音坞碧⽟湖闻人山庄参加盛会。楚兄若是去游龙山庄,只怕要扑个空呢。”楚惜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沉昑道:“怪不得——”回魂草除了是疗伤圣品,还能使练武之人內力大增。龙在天是想把闻人山庄“天下第一剑”的金匾扛回游龙山庄吗? 云儿这才想起“武林论剑”一事,最近经历多番变故,她都快忘了“我以前还心心念念想着去闻人山庄瞧热闹呢。”楚惜风便说:“你的意思是,现在不去了?”云儿歪着头想了想:“也不是不去,只是精神不佳。”心里挣扎着去还是不去,虽然伤还没好全,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楚惜风不管她,踏着皑皑⽩雪折了一枝开得正 ![]() 东方弃举杯笑道:“楚兄纵情任 ![]() ![]() 云儿刚喝了两杯,东方便不让喝了。她百无聊赖,问寺里的小和尚要了一些素包子、冷馒头、红薯等物,放在炭火上烤,撒上茴香,居然别有一番滋味。 楚惜风不知是⾼兴还是心里有事,一时喝多了,醉醺醺的“东方兄弟,就凭你的剑法,连我也不是对手,何不去武林论剑大会上一试⾝手,扬名立万?”东方弃便说:“江湖中蔵龙卧虎,能人辈出,小弟这点本事,还是算了。”楚惜风用力拍了拍东方弃的肩膀“你也太瞧不起自己了。你內力深厚,剑法纯 ![]() 东方弃汗颜,觉得楚惜风太⾼估他了,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数百年来,被江湖中人公认的“天下第一剑”也只有一个闻人客而已。他自己不要说争,这念头想都没想过。转念一想,十年一度的“武林论剑”大会剑客云集,群英荟萃,想必精彩绝伦,十年一次,盛会难逢,便是去开开眼界也好,不由得有些心动。 云儿这时揷嘴,哼道:“嘲音坞碧⽟湖闻人山庄,说什么武林圣地,神圣不可犯侵,我看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起的,想当年叔公还不是一人一剑把他们打得落花流⽔,半分招架之力都没有。更何况还出了闻人默这样的不肖子孙,更是不值一提。”一想到闻人默,忍不住怒从心头起“这人还是世家弟子呢,不择手段,不知廉聇。”自己家的武功都学不好,还觊觎别人的心法秘籍。 东方弃咳了一声“云儿,不得这样说闻人公子。”在背后说人,总不是一件好事。他和闻人默虽然只见过一面,对他印象倒不坏。云溪子当年剑挑闻人山庄一事轰动江湖,他也有所耳闻,云儿之所以被抓,他只当是俩人之间的旧怨。 楚惜风皱眉道:“闻人默此人,天分不错,又肯努力,可惜心术不正,求胜心切, ![]() 云儿哦了一声,心想龙侯史魏四大家族此次武林论剑只怕要争个你死我活,头破⾎流。想起侯⽟、史潇潇,还有魏司空,只怕都会去。吴不通未完成的《江湖纪事》怎能少了这一番记述?九华门的人只怕也要倾巢而出。顿时又想到温柔可亲的吴语,还有心地善良、傻里傻气的郝少南,不知赛华佗会不会赶去凑热闹。一时间心嘲澎湃,大声说:“东方,我要去参加武林论剑大会。” 东方弃吓一跳“你去做什么?”她眨着眼睛说:“当然是去比赛啦,我好歹是云氏一门唯一的传人。” 楚惜风听了她的豪言壮语,拍着桌子笑说:“既然如此,大家不如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当夜楚惜风在同安寺留宿,吃了两天的青菜⾖腐,直嚷嚷:“嘴里淡出鸟来。”他趁人不备,偷偷把护院的大黑狗杀了,找到云儿,说有好玩的事,一脸神秘。云儿好奇,随他来到后山,看见柴堆旁剥了⽪的狗,大惊:“这不是,这不是小黑吗?”到时候怎么跟寺里的和尚 ![]() 楚惜风挤眉弄眼说:“难道你不想吃狗⾁?”云儿多⽇不见荤,肚里全是药汁,一想到狗⾁的滋味,忍不住咽了咽口⽔“可是,可是那些和尚岂会⼲休?”住人家的,吃人家的,结果还偷人家的狗吃,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谁说是我们吃的?这狗长着四条腿,难道不会自己跑了啊。”楚惜风一本正经说。 云儿眉开眼笑“对对对,若是问起来,咱们来个死不认账。”抱起地上的柴禾“走远点,走远点,别让人发现了。” 俩人找了个废弃的山洞。楚惜风不知从哪弄来一口大铁锅,云儿跑到寺里的厨房偷了一大堆作料,就地挖坑,支起铁锅,煮起狗⾁来。她看着跳跃的火光,拍手说:“不行,咱们得把东方一起拉下⽔。”算起账来也多一个人顶罪。楚惜风点头:“对对对,这小子可别想置⾝事外。我去弄酒,你去把他拉来。” 东方弃正在房里运功打坐,云儿拉起他就跑“不好啦,不好啦,出事了。”他忙问出什么事了。云儿 ![]() 东方弃弯 ![]() 东方弃喝了一口,大赞:“好酒,好酒,浓郁醇厚, ![]() 三人冰天雪地喝酒吃狗⾁,热的満⾝大汗,酣畅淋漓,大叫痛快。 哪知刚回到寺里,主持行真大师拦住他们,一脸严肃说:“护院的小黑不见了,寺里的小沙弥说,是楚施主牵走了。善哉,善哉,还请楚施主送回来。本寺人口单薄,全赖小黑看守后院,以防本地的地痞流氓夜里溜进来顺手牵羊。”楚惜风一愣,拒不承认“什么小黑,我不知道。”行真大师瞪了他一眼“楚施主堂堂七尺男儿,莫要抵赖。” 东方弃不由得苦笑,方知刚才吃的狗是寺里的,这下连主持大师也得罪了。 楚惜风 ![]() 第二天,东方弃和云儿便被同安寺赶了出来。 三人冒着风雪上路,寒风凛冽,道路泥泞。云儿缩着脖子埋怨:“楚惜风,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楚惜风一马一剑,⾝下是价值千金的狮子骢,可惜金⻩⾊的⽑被烂泥弄的脏兮兮的。狮子骢似乎是受到主人的影响,垂头丧气的,少了几分神气,看起来和平常的马没什么分别。楚惜风瞪了她一眼,说:“什么馊主意,狗⾁还不是你吃的最多?”他和东方弃光顾着喝酒了。云儿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东方弃唯有感叹遇人不淑,误 ![]() 楚惜风头摇,上下打量他“行走江湖,怎能没有一匹好马代步?你看你,连剑都没有,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你是上京赶考的穷书生呢。”云儿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是专门招惹狐狸精的那种。”东方弃连忙打断二人的取笑,叹气说:“不是我不想,而是囊中涩羞买不起啊。”但凡好马,至少价值百金;名剑就更不用说了,有些甚至价值连城。 楚惜风剑 ![]() 几人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准备在保定城投宿。傍晚时分,几人正要进城, ![]() ![]() ![]() 云儿听到“太子殿下”这几个字,神情一黯,随即扯了扯缰绳,若无其事往前走,像没听到似的。看来他在朝里的势力如⽇中天,臣下这么巴结他,不远千里给他送马。东方弃回头招呼楚惜风和云儿“咱们得快点,再晚城门就要关了。”楚惜风看了眼驿站外十数匹骏马,答应一声,追了上去。 三人找了间客栈住下,吃完晚饭,各自回房休息。云儿正对着油灯发呆,楚惜风在外面低声说:“云儿,你睡下了吗?”她开门,没好气说:“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楚惜风笑嘻嘻的“那匹⽩马,你看见了吗?”十来匹骏马围在一处吃草,只有一匹⽩马不屑一顾,静静站在一边,神情桀骜不驯,楚惜风一眼就相中了。 “什么⽩马,我不知道。”她心里正烦着呢。 他 ![]() “朝廷的马怎么了?说是他的就是他的?我还说是我楚惜风的呢。” 她头摇“我不去。我喜 ![]() ![]() 楚惜风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是我,别怕。”云儿怒气冲冲开了窗“你⼲什么?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觉睡了!”远处有火光,她耳中隐隐约约听到喊杀声。楚惜风叹气“这次是 ![]() 街道上“咚咚咚——”的马蹄声惊醒了东方弃,连忙跑出来问:“出什么事了?”云儿瞪了眼楚惜风“咱们快走吧。”等官兵搜到这儿来,⿇烦可就大了。几人从后门溜走,东方弃还不忘留下饭钱。 城门口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快马奔进奔出。混 ![]() 几人借着绳索从墙头攀下来。出了城,楚惜风得意地说:“你们跟我来。”一声长啸,一⽩一⻩两道影子快速奔来。云儿见了忍不住失笑,原来⽩马的缰绳系在狮子骢的尾巴上。这两匹马配合倒默契,没有打起架来。 楚惜风翻⾝上马,冲东方弃说:“兄弟,哥哥做这些不⼊流的勾当,可全都是为了你。”东方弃头摇苦笑,跟着上了马,示意云儿也上来,俩人合骑一马。云儿惊叹出声:“这匹马长得好,通体雪⽩,没有一 ![]() ⽩马负着俩人的重量,居然没有比狮子骢慢多少,如一团⽩影,风驰电掣。就连东方弃也忍不住啧啧称奇,说它可遇不可求。云儿拍手说:“它跑的这样快,不如就叫‘旋风’好了。”东方弃笑道:“倒也名副其实。” 有了旋风,脚程快多了,不到十⽇,便来到荆州一带,再往南便是洞庭湖,闻名天下的嘲音坞碧⽟湖闻人山庄便隐蔵在八百里洞庭某个小岛上。 WwW.TtCc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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