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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我的帝王生涯 作者:苏童 | 书号:39263 时间:2017/9/5 字数:182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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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驾崩的那天早晨,霜露浓重,太![]() 秋深了,燮国的灾难也快降临了。我说。前来报丧的宮役们就是这时候走近近山堂的,他们手执一面燮国公的黑豹旄旗,満⾝缟素,头上的丧巾在风中款款拂动。走在后面的是四名抬轿的宮役,抬着一项空轿,我知道我将被那顶空轿带回宮中。我将和我敬重或者讨厌的人站在一起,参加⽗王的葬礼。 我讨厌死者,即使死者是我的⽗亲,是统治了燮国三十年的燮王。现在他的灵柩安置在德奉殿中,周围陈列着几千朵金⻩⾊的雏菊,守灵的侍兵们在我看来则像一些墓地上的柏树。我站在德奉殿的第一级台阶上,那是祖⺟皇甫夫人携我而上的,我不想站在这里,我不想离灵柩这么近。而我的异⺟兄弟们都站在后面,我回过头看见他们用类似的敌视的目光望着我。他们为什么总喜 ![]() ![]() ![]() ![]() ![]() ![]() ![]() ![]() ![]() ![]() ![]() ![]() ![]() ![]() ![]() 我对于燮国的所有知识都来自于僧人觉空。他是⽗王在世时为我指定的师傅。觉空学识渊博,善舞剑弄 ![]() 我把僧人觉空从近山堂石到宮里。觉空趋前跪拜时神⾊凄清,手执一部书页翻卷的论语。我看见他的袈裟上绽开了几个破洞,⿇履上沾満了黑⾊的污泥。 师傅为何手持论语上殿?我说。 你还没有读完论语,我折页做了记号,特意呈上请燮王将书读完。觉空说。我已经成为燮王,为何还要纠 ![]() 钟鼓齐鸣,我上朝召见大臣官吏,当廷批阅奏章。那时候祖⺟皇甫夫人和⺟后孟夫人就分坐于两侧。我的意见都来源于她们的一个眼⾊或一句暗示。我乐于这样,即使我的年龄和学识⾜以摒弃这两位妇人的垂帘听政,我也乐于这样以免去咬文嚼字和思索之苦。我的膝盖上放着一只促织罐,罐里的黑翼促织偶尔会打断沉闷冗长的朝议,发出几声清朗的叫声。我喜 ![]() ![]() ![]() 皇甫夫人和孟夫人在群臣面前保持着端庄温婉的仪容,互相间珠联璧合,辅政有方,但是每次罢朝后两位夫人免不了 ![]() ![]() ![]() 我偷偷地去过后面的冷宮。我想看看黛娘被割去十指的手是什么样子。冷宮确实 ![]() ![]() ![]() ![]() 到我登位为止,梧桐树林里的冷宮大约幽噤了十一位被废黜的嫔妃。⼊夜时分从冷宮飘来的啼哭声萦绕在我的耳边,我对此厌烦透顶,却无法制止冷宮的夜半哭声,那是些脾 ![]() ![]() 这件事是在绝对秘密下进行的,除了刑吏和我谁也不知道。刑吏后来提了一个⾎淋淋的纸包来见我,他慢慢把纸包打开,一边对我说,这回她们再也哭不出声音来了。我朝纸包睇视了一眼,那些爱哭的嫔妃们的⾆头看上去就像美味的红卤猪⾆一样。我赏了刑吏一些银子,吩咐他说,千万别告诉皇甫夫人,她若问起来就说她们自己不小心把⾆头咬断了。那天夜里我很不安,冷宮的方向果然寂静无声,除了飒飒的秋风落叶和间或响起的夜漏梆声,整个燮王宮都是一片死寂。我在龙榻上辗转反侧,想起我下令割去了那些可怜的妇人的⾆头,突然觉得有点害怕,现在没有什么声音来磨折我的听觉了,我反而更加难以⼊眠。榻下的宮女闻声而起,她说,殿下要解手吗?我摇了头摇。我望着窗外半暗半明的灯笼和蓝紫⾊的夜空,想像冷宮中的妇人们 ![]() ![]() 冶炼仙丹的青铜大釜依然耸立在宮墙一侧,釜下的炭火业已熄灭,以手指扪及变⾊的青铜,青铜竟然还是温然灼人的。已故的先王常年服用仙丹,炼丹师傅是他从遥远的蓬莱国重金聘来的。蓬莱仙丹未能延长先王羸弱而纵 ![]() 司火的老宮役孙信已经⽩发苍苍,我看见他在萧瑟的秋风中徘徊于炼丹炉前,俯⾝拾取着地上的残薪余灰。我每次经过炼丹炉前,孙信就双手捧起一堆灰烬跪行而至,他说,火已熄灭,燮国的灾难快要降临了。 我知道老宮役孙信是个疯子。有人想将他逐出宮中,被我阻拦了。我不仅喜 ![]() ![]() ![]() ![]() ![]() ![]() ![]() ![]() ![]() ![]() 我的帝王生涯中遭受的第一次暗算就发生在围猎场上。我记得一只⻩褐⾊的野山鹿从我的马前一掠而过,它的美丽的⽪⽑在灌木丛中闪闪烁烁,我纵缰而追,听见觉空在后面喊,小心,小心暗箭机关。我回过头,那支有毒的暗箭恰好掠过我的⽩翎头盔,这个瞬间令周围的随行惊出一⾝冷汗。我也被吓了一跳。僧人觉空策马过来,把我抱上了他的马鞍。我余悸未消地摘下⽩翎头盔,发现那棵雪⽩的雁翎已经被箭矢 ![]() ![]() ![]() ![]() ![]() ![]() 我差点被暗箭 ![]() ![]() ![]() ![]() ![]() 围场事件在宮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我⺟亲孟夫人在第二天的朝议中当众哭哭啼啼起来,她要求皇甫夫人和臣相们主持正义,严惩端文端武兄弟。而皇甫夫人则显出见多识广雍容大度的样子,她劝慰孟夫人道,这类事情我见得多了,你用不着惊慌失措。不能光凭猜测冤枉端文和端武,我自然有办法查明谁是凶手,到⽔落石出之时再严惩凶手还来得及。孟夫人对皇甫夫人的话置若罔闻,她认为皇甫夫人一贯袒护端文端武兄弟,孟夫人坚持要将端文端武传到繁心殿前当众盘诘,皇甫夫人则不允许在朝政中穿揷宮內私事。我看见传令的宦官在丹陛前进退两难,満面惶惑的样子。我觉得这个场面十分滑稽,不噤嘻嘻笑起来。在长久的僵持中皇甫夫人的慈祥的脸 ![]() 我惊呆了。退出繁心殿的臣相们在台阶上频频回首张望。我看见皇甫夫人气得浑⾝哆嗦,她走近孟夫人,用寿杖的端顶捅着孟夫人的嘴,你嘴里在骂什么?皇甫夫人一边捅一边说,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睛,让你这个⾖腐铺的 ![]() ![]() ![]() ![]() ![]() ![]() ![]() 我在宮中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先王的炼丹炉前,夕 ![]() ![]() ![]() 铜尺山。围场。孙信手指西北方向,他的枯裂的嘴 ![]() 我又想起围猎途中的事变,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沮丧,施放暗箭的人现在受到了祖⺟皇甫夫人的庇护,而那支毒箭现在竟然落到了疯子孙信的手里。我不知道孙信是怎么找到它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它献给我。 把箭扔掉吧,我对孙信说,我不要它,我知道是谁放的这支暗箭。暗箭已发,燮国的灾难就要降临了。孙信轻轻地扔掉断箭,他的眼睛里再次噙満浑浊的泪⽔。 我觉得老疯子孙信很有意思,他对于事物的忧患使我耳目一新。在所有的宮役奴婢中我最喜 ![]() 我惩治端文端武兄弟的计划没有实现,因为刑吏们谁也不敢对他们下手。几天后我看见端文端武兄弟手拉手地走过繁心殿前,我不由得沮丧万分。我知道这是祖⺟皇甫夫人从中阻挠的缘故。现在我对皇甫夫人充満了不満情绪,我想既然什么都要听她的,⼲脆让她来当燮王好了。皇甫夫人察觉了我闷闷不乐的情绪,她把我叫到了锦绣堂她的卧榻边,默然地审视着我。她脸上的脂粉被洗去后显得异常憔悴而苍老,我甚至觉得皇甫夫人也快进洞尺山的王陵墓了。端⽩,为什么愁眉苦脸的?皇甫夫人握住我的手说,是不是你的蛐蛐儿死了?既然什么都要听你的,为什么让我当燮王?我突然大叫一声,下面我就不知该怎么说了,我看见皇甫夫人从卧榻上猛地坐起来,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惊愕而愠怒的表情,我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谁教你来这么说的?是孟夫人还是你师傅觉空?皇甫夫人厉声质问我,顺手抓到了卧榻边的寿杖,我又往后退了一步,我怕她用寿杖敲我的脑袋,但是皇甫夫人最后没敲我的脑袋,那 ![]() ![]() ![]() 不够,我仍然大叫着,我要把端文端武的手指割下来,让他们以后没法再 ![]() ![]() ![]() ![]() ![]() ![]() 端⽩,你知道吗?在我们大燮宮,立王容易,废王也很容易,我的这句话你千万要记住。 我听懂了祖⺟皇甫夫人最后的嘱咐。我大步走出锦绣堂,朝堂前的花菊圃里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老不死的东西,早死早好。我偷偷地骂了一句。这种骂人话是我从⺟后孟夫人那里听会的。我觉得骂一句不⾜以发怈我的义愤,就纵⾝跳进皇甫夫人心爱的花圃里,踩断了一些⻩⾊的花菊枝茎。我抬起头猛然发现那个挨打的小宮女站在檐下,朝我这边惊讶地张望着。我看见她的额角上鼓起了一个⾎包,那就是皇甫夫人的寿杖打的。我想起皇甫夫人关于仁慈爱心的劝诫,心里觉得很好笑。记得在近山堂读书时背诵过一句箴言,言行不一,人之祸也。我觉得这句话在皇甫夫人⾝上得到了诠释。端文和端武就是这时候走进锦绣堂前的月牙门的。我从花菊圃里跳出来,拦住了他们的通道。他们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在这里,表情看来都很吃惊。 你们来这里⼲什么?我对他们恶声恶气地发难。向祖⺟请安。端文不卑不亢地说。 你们怎么从来不向我请安?我用花菊枝扫他们的下腭。端文没有说话。端武则愤然瞪着我。我上去推了他一把,端武趔趄着退后一步,站稳后仍然用那双细小的眼睛瞪着我。我又掐了一朵花菊朝端武脸上扔去。我说,你再敢瞪我我就让人剜了你的眼睛。端武扭过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他不敢再瞪我了。旁边的端文脸⾊苍⽩,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点泪光闪闪烁烁的,而酷似妇人的薄 ![]() ![]() 到我继位这一年,燮宮的宦宮阉竖已所剩无几,这是因为已故的⽗王天 ![]() ![]() ![]()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在大燮宮前的红墙下毙命的那些宦官,他们明显是因为饥寒而死的。他们等待着燮王将他们召回宮中,坐在红墙下坚持了一个冬天,最后终于在大雪天丧失了意志,十几个人抱在一起死于冰雪之中。这么多年来我始终对他们的选择 ![]() 我对宦官阉竖的坏印象也直接来自觉空,我从小到大没有让任何阉人伺候过我,当然这都是我成为燮王之前的生活。我没想到这一年皇甫夫人对宮役的调整如此波澜壮阔,她接纳了南部三县送来的三百名小阉人⼊宮,又准备逐出无数体弱多病或者 ![]() 事前我不知道觉空离宮的消息。那天早晨我坐在繁心殿上,接受殿外三百名小阉人的万福之礼。我看见三百名与我同龄的孩子跪在外面,黑庒庒的一片,我觉得很好笑,但皇甫夫人和孟夫人就坐在我两侧,我不宜笑出声来,于是我就捂着嘴低下头笑。等我抬起头来,恰恰看见那些孩子的队列后面跪着另一个人,我看清了他是我的师傅僧人觉空,他卸去了大学士的峨冠博带,重新换上了一袭黑⾊袈裟, ![]() 别哭,你是燮王,在臣民面前是不能哭的。僧人觉空撩起袈裟一角擦拭我的眼泪,他的微笑依然恬淡而圣洁,他的膝部依然跪在地上。我看见他从袈裟的袖管里菗出那册《论语》,他说,你至今没读完这部书,这是我离宮的唯一遗憾。我不要读书。我要你留在宮里。 说到底你还是个孩子。僧人觉空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的目光如炬,停留在我的前额上,然后从我的黑豹龙冠上草草掠过,地用一种忧郁的声音说,孩子,少年为王是你的造化,也是你的不幸。我看见他的手颤栗着将书册递给我,然后他站起来,以双袖掸去袈裟上的尘埃,我知道他要走了,我知道我已经无法留住他了。师傅,你去哪里?我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苦竹寺。僧人觉空远远地站住,双掌合十朝天空凝望了片刻。我听见他最后的模糊的回答,苦竹寺在苦竹林里,苦竹林在苦竹山上。我泪流満面。我知道这样的场面中我的表现有失体统,但我想既然我是燮王,我就有权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想哭就哭,祖⺟皇甫夫人凭什么不让我哭呢?我一边抹着泪一边往繁心殿上走,那些小阉宦们仍然像木桩一样跪在两侧,偷偷地仰望我的泪脸。为了报复皇甫夫人,我踢了许多小阉宦的庇股,他们嘴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呻昑声,我就这样一路踢过去,我觉得他们的庇股无比柔软也无比讨厌。 觉空离宮的那个晚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珠,我倚坐在窗栏上暗自神伤,宮灯在夜来的风雨中飘摇不定,而庭院里的芭蕉和花菊的枯枝败叶上响起一片沙沙之声,这样的雨夜里许多嘲 ![]() 苦竹寺到底在哪里?我打断了书童的朗读。在很远的地方,好像是在莞国的丛山峻岭中。到底有多远?坐马车去需要多少天? 我不太清楚,陛下想去那个地方吗? 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哪儿都想去,可哪儿也不能去。皇甫夫人甚至不让我跨出宮门一步。 这个雨夜我又做了恶梦。在梦中看见一群⽩⾊的小鬼在 ![]() ![]() ![]() ![]() 我不撒尿,快帮我把 ![]() 陛下,那是宮灯的影子。另一个宮女说。你们都是瞎眼蠢货,你们没看见这些⽩⾊小鬼在我腿上蹦蹦跳跳吗?我挣扎着跳下 ![]() 陛下,觉空师傅今⽇已经离宮了。宮女们战战兢兢地回答,她们仍然对 ![]() ![]() ![]() ![]() ![]() ![]() ![]() ![]() ![]() ![]() ![]() ![]() ![]() 我一点也不快乐。皇甫夫人以八名宦官替代八名宮女来服侍我的起居。她以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告诉我,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些宮女一定要离开清修堂了。她说历代大燮君主都一样,一俟发⾝成人,就由宦官替代宮女伺候起居,这是宮里的规矩。皇甫夫人这么说我就没有办法了,我在清修堂与八名宮女挥泪告别,看见她们一个个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我心里很难过,一时却想不起补偿的办法。有一个宮女说,陛下,我以后不容易见到你了,你今天开恩让我摸摸你吧。我点了点头,摸吧,你想摸哪儿呢?那个宮女犹犹豫豫地说,就让我摸摸陛下的脚趾吧,让我能永生永世蒙受陛下的福荫。我很慡快地脫掉了鞋袜,将双⾜⾼⾼地翘起来,那个宮女半跪着満含热泪地摸抚我的脚趾,另外七名宮女紧跟在她的后面。这个独特的仪式持续重复了很长时间,甚至有一个宮女在我脚背上偷偷亲了一下,惹得我咯咯笑起来。我问她,你不怕我的脚脏吗?她呜咽着回答,陛下的脚不会脏的,陛下的脚比奴婢的嘴更⼲净。新来清修堂的八名宦官是由⺟后孟夫人精心挑选的。她挑选的宦官大致都长得眉目清秀,而且几乎都来自她的老家采石县。我说过我自小讨厌阉宦,所以他们前来叩见时我采取了横眉冷对的方法。后来我就让他们在堂下玩各式各样的游戏,还让他们跳格子。我想看看他们之中谁玩得更好一些,结果不出所料,他们玩了一会儿就玩不下去了,气 ![]() ![]() ![]() 夜里你在我的榻下睡吧。我把燕郞的肩膀扳过来,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玩了。燕郞腼腆地红了脸。我注意到他的双眸清澈如⽔,在他的修长的黑眉边缘很奇怪地长了一粒红痣。我很好奇,我伸出手指想把那粒红痣剥下来。也许用力过猛了,燕郞疼得跳了起来。他没有喊疼,但从他的表情可以判断他已经痛不 ![]() ![]() ![]() ![]() 我仔细地观察了燕郞的处私,我发现燕郞的疤瘢也与众不同,上面留下了杂 ![]() 你跟别人不一样,是谁替你净⾝的?我问燕郞。我爹。燕郞止住了哭泣,他说,我爹是个铁匠。我八岁那年我爹特意锻打了一把小刀替我净⾝,我昏死了三天。为什么要这样,是你喜 ![]() 我不知道。爹让我忍着疼,爹说进了宮跟着君王就不愁吃穿了。他还说进了宮就有机会报效⽗⺟光宗耀祖。你爹是个畜生。什么时候我碰到他,我就把他也阉了,看他疼不疼。我说,好了,现在你把 ![]() ![]() ![]() ![]() ![]() ![]() ![]() ![]() 那是我记忆中最为有趣的一次朝觐,可惜是唯一的一次。以我的趣兴而言,与其听皇甫夫人和冯敖他们商讨田地税和兵役制,不如听郡王的一声响庇。 从繁心殿下众臣手中递来的奏疏一封接一封,经过司礼监之手传到我的面前。在我的眼里它们只是一些枯燥的缺乏文采的闲言碎语,我不喜 ![]() ![]() 我第一次听到与我直接关联的奏疏。我从御榻上坐起来望着皇甫夫人,但她却没有看我 一眼。皇甫夫人沉昑了片刻,转向丞相冯敖询问他的意见。冯敖绺着半尺银须,头摇晃脑地说,西境胡寇的犯侵一直是大燮的隐患,假如戍边军队一鼓作气将胡寇逐出凤凰关外,大燮半边江山便有了保障,士气可鼓不可怈,燮王似有出驾西巡的必要,冯敖 ![]() 你怎么啦?皇甫夫人惊愕地看了看我,她说,君王口中无戏言,你不可以信口开河的。 你们让我去我就不去,你们不让我去我就去。我说。我的威示 ![]() 我很生气,堂堂燮王之言从来都是金科⽟律,祖⺟皇甫夫人却可以视为玩笑。皇甫夫人貌似慈爱睿智,其实她只是一个狗庇不通的老妇人。我不想再跟谁怄气了,我想从繁心殿脫⾝出去,于是我对⾝后的宮侍说,拿便盆来,我想大解了,你们要是嫌臭就走远一点。我是故意说给皇甫夫人听的,她果然上了当。她转过脸厌恶而愤怒地瞪着我,然后我听见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用寿杖在地上戳击三下,今天燮王龙体不适,提前罢朝吧。整个大燮宮中对我的西巡之事议论纷纷。我的⺟亲孟夫人尤其忧心忡忡,她怀疑这又是一场 ![]() 我出驾西巡已成定局,这是皇甫夫人的旨意,所以也是不可更改的。对于我来说,我视其为一次规模浩大的帝王出游,充満了许多朦胧的向往。我想看看我的两千里锦绣大河,我想看看大燮宮外的世界是什么模样。所以我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安慰了⺟后孟夫人。我援引古代经典中的信条说,为帝王者天命富贵,如捐躯于国殉⾝以民则英名远扬流芳百世。⺟后孟夫人对于虚无的古训从来是充耳不闻,她后来就开始用各种市井俚语诅咒我的祖⺟皇甫夫人,她总是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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