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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一句顶一万句 作者:刘震云 | 书号:39158 时间:2017/9/5 字数:15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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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摩西信主之后,并没有像小赵那样骑脚踏车、卖葱,另外去了延津县城北街老鲁的竹业社破竹子。这事由倒是牧师老詹给找的。但破竹子不对杨摩西的心思。不对心思不是杨摩西跟竹子有仇,或那边有小赵骑脚踏车卖葱比着,这山望着那山⾼,而是做了老詹的徒弟之后,发现师傅老詹,和过去杀猪时见过的老詹,好像是两个人。过去他对做老詹的徒弟很羡慕,一个小赵,整天骑着脚踏车,师傅传教,他可以卖葱;觉得他们师徒关系松散,有些向往。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关系不是松散,而是太松散了;或者说,小赵![]() ![]() 老詹反要给小赵赔笑脸: “看在主的份上,没看今年秋季又遭灾了吗?” 当初杨摩西信主是和事由连在一起,才改了名字,现在一切不像原来想的,杨摩西本可以不信主,辞了事由,再把名字改回去,但事情虽然别扭,可离开老詹,再去找别的事由,一下又难了,到延津县城北街老鲁的竹业社破竹子,还是老詹托了人情,费了不少周折,才把他弄进去的。杨摩西在县城两眼一摸黑,一时又找不到别的出路,也只好暂时边信主,边破竹子。原来他还想着,信主就彻底信主,跟老詹就彻底跟老詹,像和尚尼姑人庙进庵一样,每天念过经吃饭,不用再千别的,图个清闲,没想到老詹像喊丧的罗长礼一样,单靠一个喊丧或传教,养不起一个徒弟。 老詹的教堂自前年被县长小韩拿去,改为学堂之后,县府政一直没还回来。按说县长小韩因为一个爱讲话,饭碗被长省老费砸了,已卷包回了唐山“延津新学”也解散了,教堂该物归原主。但小韩走后,新来了一个县长叫老史。老史是福建人,和长省老费是同乡。小韩被撤之后,延津县长由谁来当,本该由新乡的专员老耿做主,但因为小韩是被长省老费撤的,遴选接替小韩者,老耿就不敢自专,便请示了长省老费。老费倒也举贤不避亲,就推荐了他的同乡老史。老史过去在老费⾝边当科长。老费撤小韩时严肃,推荐老史时也严肃。正因为两面都严肃,倒让老耿佩服他,人家该当长省。老史到延津上任之后,与小韩大为不同,不爱讲话,不办学堂, ![]() ![]() ![]() ![]() ![]() ![]() ![]() ![]() ![]() 可小韩已经不是县长,回了唐山,找他还有啥用?老詹急了,说府政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对教会強取豪夺。老史笑眯眯止住他。突然换成正⾊:“詹先生,你要这么说,我倒觉得小韩⼲的是对的。嘛叫強取豪夺?这里是国中的土地,你来之前,这里并没有教堂。如果说有強取豪夺,恰恰是你詹先生;不但夺了我们的土地,还想蛊惑人心。詹先生,有句话我说到头里,传教我不反对,但不能本末倒置,更不能要挟府政。如果井⽔不犯河⽔。咱们相安无事;如果你借教会要挟府政,我这个人倒不信琊,就信圣人一句话——‘不语怪力 ![]() 又笑眯眯地说: “詹先生,你是个明⽩人,传教就好好传教,为嘛非要⼲政呢?” 老詹哭笑不得,他要的是自己的房子,怎么成了⼲政?何况,老史占教堂本为唱戏,和“政”也八杆子打不着。老詹这才知道,这个新来的老史,比走了的小韩还难 ![]() 竹业社的掌柜叫老鲁。老鲁是个破锣嗓子,破锣嗓子说话声音都大,平常一句话,老鲁喊着说。喊着说并不是为了強调这话的重要,而是为了強调这话说过。句句強调,倒分不出个话语⾼下。老詹推荐杨摩西来破竹子时,老鲁并不愿收杨摩西。不愿收杨摩西不是老鲁对杨摩西有啥看法,而是老鲁问杨摩西话时,杨摩西答错了一句话。头天晚上,老詹已与老鲁说妥,让他的徒弟到老鲁的竹业社破竹子。第二天一早,老詹去乡下传教,杨摩西到竹业社上工。老鲁本来对招一个学徒没有在意,但进一个生人,掌柜的总要照例问上两句。老鲁边昅烟,边问杨摩西是哪里人,过去在哪里⼲过,都⼲过些啥。老鲁问者无意,杨摩西答者有心。因过去有过染坊老顾招工的经历,一说自己换地方多,容易让人生疑,便长了个心眼,瞒下卖过⾖腐与杀过猪两节不说,单拣近处的,说之前在蒋家庄老蒋的染坊⼲过。因脚手一沾染料起疹子,只好离开染坊。如杨摩西说他过去做过⾖腐或杀过猪都无碍,过去换过多少地方也无碍,老鲁不是老顾,恰恰杨摩西说他跟过蒋家庄染坊老蒋,让老鲁生了气。因老鲁办竹业社之前,和蒋家庄的老蒋一样,也是个茶贩子。后来年岁大了,跑不动了,便用贩茶赚的钱,开了个竹业社。他在贩茶时,和鹰钩鼻老蒋认识。那时老蒋还爱说话,说起话来,两人有些不对脾气。两人都是延津人,按说无论到江浙一带贩茶,或是到山西內蒙一带卖茶,本该相互帮衬着,但因为话说不到一起,加上同行是冤家,两人倒走得 ![]() 但老鲁不是主,对老蒋和杨摩西,一个也不宽恕。但他不说老蒋和杨摩西,说老詹的主:“死到临头了咋还不跑?” 老詹又在主跑与不跑的问题上,给老鲁说了半天。老詹也不是非让杨摩西破竹子,才死 ![]() ![]() ![]() ![]() ![]() ![]() ![]() 但牧师老詹去贾家庄传教,却与瞎老贾说得着。老詹喜 ![]() ![]() ![]() ![]() ![]() 又拍着桌子正⾊说: “这就是主存在的理由!” 接着感叹瞎老贾弹出了主的心。又头摇感叹,一个能懂主的心的人,为啥还不信主呢?便想让瞎老贾信主。没想到瞎老贾说:“既然我都知道他的心了,为啥还信他呢?” 老詹倒愣在那里,只好作罢。老詹与竹业社掌柜老鲁,也认识了三十多年,老鲁贩茶时,老詹就想发展老鲁信主。老鲁说:“忙得过,你要能让主来帮我贩茶,我就信他。” 后来不贩茶了,开了竹业社,老詹又劝他,他改成:“你要能让主来帮我破竹子,我就信他。” 几十年来,与主也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虽然老鲁不信主,但看老詹老实憨厚,四十多年只发展八个信徒,还锲而不舍,天天跑着,又有些佩服他;延津就找不出这么执意的人,不管⼲啥事,十个有九个半,当时见不着利,就望风跑了;倒与老詹成了朋友。老鲁与人喝酒,谈到老詹,常说:“他要不传教,⼲些别的,哪怕是贩茶叶,也早发了,用不着住破庙。” 当然说的是另外一回事了。老詹见老鲁执意不收杨摩西。知道除了老鲁与染坊的老蒋有隙之外,也是自己和主的面子不够,这时想起贾家庄弹三弦的瞎老贾。瞎老贾既与自己是好朋友,又是老鲁的表兄,老鲁不买自己和主的账,该买瞎老贾的账,便说:“我要说不下这事。就去贾家庄找老贾,让他来给你说。” 老詹以为瞎老贾是老鲁的表哥,比自己和主在老鲁面前有面子,全不知道老鲁讨厌瞎老贾,面子还不如老詹。老詹又说:“当初让你信主,你说主能帮你破竹子,你就信;现在主不能来,派他的信徒来了,你为何不收呢?” 正是因为老鲁讨厌瞎老贾,怕老詹真把他搬来,与自己啰嗦;又觉得老詹后一段话,信主和破竹子之间,说得驴头不对马嘴,让人哭笑不得;为了与瞎老贾和老詹都不啰嗦,便苦笑一下,又收下杨摩西。老詹和主没办成的事,没出面的瞎老贾却办成了。杨摩西也是无意之中,沾了瞎老贾的光。 自此,杨摩西⽩天在老鲁的竹业社破竹子,晚上到老詹的破庙里觉睡。⽩天破竹子并不难,过去杨摩西杀过猪,动过刀子,二者刀法虽然不同,但都跟刀有关系,很快就悟出了门道。但到了晚上觉睡,出了问题。出了问题不是老詹的破庙睡不得觉,老詹的破庙四处透风,伏天不热,正好歇息。而是杨摩西破完一天竹子回来,老詹从乡下传教也正好回来,又要用晚上的时间给杨摩西讲经。别人学门手艺只有一个师傅,杨摩西为了找一个事由,一个人被劈成了两半,⽩天一个师傅,晚上一个师傅。⽩天在竹业社破了一天竹子,⾝子已很乏,晚上再听老詹讲经,容易打瞌睡。听了半夜经,早上爬起来再去竹业社,破竹子时也犯困。这时才知道,信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前一个月杨摩西还能坚持,一个月后,就感到一⾝不能二任。杨摩西自生下来,没这么缺过觉。晚上听经打瞌睡老詹倒有耐心,等他醒来再接着讲;⽩天破竹子打瞌睡,掌柜老鲁就急了。因为一打瞌睡,竹子就破残了。破残一 ![]() ![]() ![]() ![]() ![]() ![]() ![]() ![]() ![]() ![]() ![]() ![]() ![]() ![]() ![]() ![]() ![]() ![]() 蒋家庄染坊的老蒋,无意之中也跟着吃了杨摩西的挂落。残竹摔到头上,杨摩西倒一下醒了。醒来之后,环顾四周,突然不知自己⾝在何处。 这天下午,老詹收到意大利一封来信。四十多年过去,老詹的外婆、⽗⺟都相继去世,与他通信的是他妹妹。老詹的妹妹,是世界上唯一崇拜老詹的人。老詹在延津没有亲人,一个叔叔过去在开封,十五年前也死了;叔叔死之前叔侄相见,也是叔叔在教诲他,他只有听的份儿;几十年间,能说心里话的,也就是个妹妹。可妹妹远在意大利,两人说话只能靠通信。老詹与妹妹通信通了四十多年。四十多年间,老詹在写给妹妹的信里,不知都说过些什么,大概是说自己在延津如何传教,延津的教堂如何雄伟,天主教在延津如何从无到有,四十多年过去,已发展到十几万人。因为在老詹的妹妹看来,在国中传教的意大利牧师,从古至今,无出老詹其右者,老詹是詹家的骄傲,也是意大利的骄傲。如果老詹的妹妹知道老詹的实真情况。又会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老詹的妹妹这次在信里说,她一个孙子八岁了,昨天刚受洗礼。孙子听说舅姥爷在遥远的国中传教,成绩斐然,对舅姥爷十分佩服。也不知老詹的妹妹,又对她孙子说了什么。过去给老詹写信,就是妹妹一个人;这次在信的末尾,这孙子也用意大利文歪歪扭扭写了几句话:舅姥爷,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但我想起你,就想起了摩西。大概是说摩西领着以⾊列人走出了埃及,老詹领着延津人走出了苦海。老詹自传教以来,还没得过这么⾼的评价。信读罢,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 ![]() ![]() ![]() ![]() 杨摩西还在梦中,就丢了饭碗。丢了饭碗的杨摩西,只好背起包袱,去破庙里找老詹。杨摩西认为这次丢饭碗不怪自己,全是老詹昨夜讲经闹的。既然是老詹闹的,就想让老詹再给他找个事由。老鲁那里,他也待腻了。但老詹看杨摩西背着包袱回来,一方面他给人找事由的能力也有限,上次为了让杨摩西进竹业社,他就跟老鲁费了不少口⾆,一时三刻,给杨摩西再找不着别的事由,同时两个月过去,他对杨摩西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一到听经就打瞌睡,打一次两次可以原谅,天天这么没精打采,就不是打瞌睡的问题了,也许杨摩西和主并无机缘。意大利八岁的小外甥都知道主和老詹的重要,说老詹像摩西,眼前这个摩西快二十的人了,昨天晚上自己讲经讲得那么⾼亢嘹亮,他还 ![]() 自与老詹分手,杨摩西开始在延津县城四处打零工。他也想过重去开封,但现在去开封,和当初想去开封又有不同。没经过老蒋的染坊和老鲁的竹业社。杨摩西还有胆量去外地。经过这些波折,对去外地的前景,心里更加打鼓,只好先在延津县城待着,看将来有无别的机会。一开始在延津货栈扛大包,工钱倒一把一结。但扛了半个月,货栈老断货源,养不住人,便离开了货栈,开始重 ![]() ![]() ![]() 每年到年底,延津县城要闹一次社火。说是年底,其实是转年的元宵节,但大家还是习惯说年底。县城东街有个打兔的叫老冯,既上山用火铳打兔,也到十字街头卖熏好的兔⾁。老冯是个豁嘴,除了打兔卖熏兔,最喜热闹。每年年底城里闹社火,都归他张罗,是城里社火会的会首。每年一到年底,老冯便集结一百多人,踩着⾼跷,穿着彩⾐,用油彩涂着脸,敲锣打鼓,从城里穿过。平时大家从事五行八作,现在每个人都改做另外一个人:或是百年前千年前的一个人,如共工、勾龙、蚩尤、祝融、文王、纣王、妲己等;或是生活中没影的人,如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嫦娥、阎王、小鬼等;或是戏里的生、净、旦、末、丑,只装扮一个大概,不具体要求他是谁。社火一般要闹七天,从 ![]() ![]() ![]() ![]() ![]() 更觉得办学的必要。而新任县长老史,对社火的看法,却与老胡小韩不同。不同不是喜 ![]() ![]() ![]() ![]() ![]() ![]() ![]() ![]() ![]() ![]() ![]() ![]() ![]() ![]() ![]() 又说: “也可以边舞边找嘛。” 县长说可以边舞边找。老冯却认为先舞这一段,无法向人 ![]() ![]() ![]() ![]() 又说: “还是照你老冯说的办,万事不能凑合,一凑合就 ![]() 老冯又下桥焦急地找。找了打铁的老蔺、厨子老魏。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让他们看热闹行,一说让他们上场子,他们竟转头跑了。越是着急,越无抓挠处。正无抓挠处,老冯从焦急等待看社火的人海里,突然发现人 ![]() ![]() ![]() ![]() ![]() ![]() 老冯有些不耐烦: “你过去玩过吗?” 杨摩西: “玩是玩过,但是在村里,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老冯呸了一口: “没想让你出彩,也就凑个数罢了。” 便拉杨摩西到旁边老余家的棺材铺,用油彩给他涂脸,让他穿阎罗的彩⾐。给杨摩西涂脸的时候。杨摩西老哆嗦着出汗,老冯又急了:“又不杀你,你怕个啥?看,刚涂上去的油彩,又花了。” 杨摩西: “叔,我不是怕,虚汗,好几顿没吃饭了,饿的。” 老冯做主,从老余家拿了几个烧饼让杨摩西吃。杨摩西吃过烧饼,又喝了一碗⽔,在腿上绑上⾼跷,加⼊了社火队伍。一开始有些拘谨,⾝子还是哆嗦,锣鼓点没有踩对,摔了几个跟头,惹来几阵笑声,后来舞着舞着,也就忘了形。刚刚吃过几个烧饼,⾝上也长出些力气,随着锣鼓点,渐渐舞出花来。不但舞出花来,还舞出些别致来。杨摩西也就是杨百顺,在杨家哥仨中长得还算有模样的,⾼个,大眼;过去在生活里埋着,看不出来,现在涂上油彩,穿上彩⾐。这英俊就透了出来。前几天杂货铺掌柜老邓扮阎罗是越扮越丑,阎罗成了一个糟老头子;现在杨摩西扮阎罗,阎罗就成了另一个英俊的年轻后生。有些憨厚,又有些调⽪;有些涩羞,又有些开朗。提肩掀舿,一颦一笑,他不像阎罗,倒像潘安呀。杨摩西这时又变回早年的杨百顺。特别是他把在村里舞的一个“拉脸”带到了县城的社火队里。这个“拉脸”杨家庄有,县城没有。所谓“拉脸”就是一边提肩掀舿,一边用双手遮住脸,然后一寸一寸拉开,露出你的真面目。脸一寸一寸被拉开,杨摩西舞着没在意,却惊着了众人,齐声给他喝彩。会首老冯,本来对杨摩西没抱太大希望,临时抱佛脚,还担心他舞砸。谁知这小子一上场,不但社火舞得好,竟改变了大家对阎罗的看法。一天社火舞下来,老冯眉笑眼开,拉着杨摩西问东问西。原想着只用杨摩西一天,第二天再找合适的阎罗。其实第二天也不用找了,原来的阎罗、杂货铺掌柜老邓的肚子也好了。老邓的肚子,并不像老褚说的,肠子绞在了一起,还是蛔虫闹的。吃下老褚的药,肠子没捋顺,将蛔虫拉了出来, ![]() ![]()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正月二十一过。年底就算过完,红红火火的社火,也戛然而止。昨天津河边还锣鼓喧天,今天河边就剩下些没人捡的破鞋。舞社火的人也烟消云散,大家又从社火中的角⾊,重回到⽇子中,原来⼲啥,现在还⼲啥。会首老冯又去卖熏兔,祝融老杜又去当裁 ![]() 正月二十二这天,杨摩西给县城东街“隆昌号”老廉家挑⽔。“隆昌号”老廉家,就是当年和私塾老师老汪家打官司的那家粮栈。一场官司打下来。老廉没把老汪 ![]() ![]() 杨摩西扭头一看,是在县府政当差的老晁。老晁在县府政当催办,家住在县城北街。杨摩西以为他家也要挑⽔,忙说:“只能等下午了。挑完廉家,吃口东西,就去你家。” 老晁: “不是让你挑⽔,是官事。” 元宵节期间,大家都在津河边看社火,有一伙盗贼,趁人不备,青天⽩⽇,到县城南街“瑞林祥”绸缎店老金家,偷走了三十块大洋,还有一包妇女的头面钗钿。老金家告了官,老史正着人破案。杨摩西听老晁说是“官事”以为官府怀疑他与盗窃有关,忙说:“叔,南街那事,跟我没牵连;我一个挑⽔的,胆子没那么大。” 又说: “再说,那几天我都在舞社火,你也都看到了。” 老晁手里抖着锁人的铁链: “正是因为社火,我才找你。” 杨摩西以为老晁要用铁链锁他,吓得把两桶⽔摔到地上,⽔泼了一地。谁知老晁转脸一笑,将找他的缘由,一五一十说了。原来老晁找他不是为了“瑞林祥”丢东西,而是县长老史看上了他。县长老史除了爱听戏,平⽇还喜 ![]() ![]() 老史闻知一笑,任他去了。元宵节老史看社火,发现了社火队中的杨摩西,扮一个阎罗,就扮得与众不同,接着打听,这人是街上一个挑⽔的,整⽇无家可归,便想让这个阎罗,来替自己种菜。不是种菜找不着别人,才找杨摩西,而是老史种菜不为种菜,为了韬光养晦。韬光养晦时,有一个阎罗在⾝边,倒也别有趣情。杨摩西听说县长让他种菜。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见他反应不过来,老晁并不奇怪,上去拧他的耳朵:“妈拉个 ![]() 杨摩西的弟弟杨百利,当年想通过上“新学”进县府政,路没有走通,谁知杨摩西没上“新学”无意之中,舞一个社火,竟越过杨百利遂了心愿。虽然是去种菜,总算有份正经营生,不用再沿街挑⽔,活计没个着落,整⽇饥一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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