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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傲岸文集 作者:傲岸 | 书号:1345 时间:2016/9/27 字数:94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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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已经很久不写作了。70多岁的老头,在一次写作⾼嘲中突然变得无话可说,再也写不下去了。“哪怕是一个小故事。”儿子建议道。但老头说已经不行了。“可能再也写不出东西来了。”他抱怨道,但自然不会服气的。用他的话说,他还没写出举世瞩目的作品,他的事业还没有进⼊⾼嘲呢。儿子担心起来,老头会不会得了妄想症呢。可老头清醒得很。他还要活很多岁才罢休,直到自己走过事业的颠峰。老头是个天才。他说他出生就这么想。他从有意识开始就觉得自己是个天才。老头天生就是个写作者。老头说他是上帝专门创造出来的写作者。上帝就是他的亲生⽗亲。 可是他在回到亲生⽗亲⾝边时,要写出一部最好的作品。 “可是他已经很久不写作了…有几年了吧。” 确实如此。但老头从来没有与写作脫离过关系,他仍然写。每天写几个句子,撕掉再写。每个人都看出,老头在写东西,那些句子都很好,或许是他一部长篇的开头或中间部分,反正如果写下去,写出来,那肯定又是部不错的作品。 但老头没写下去。老头只是写几个句子,便放下。几年下来,他还是在写句子。儿媳对儿子说:“爸爸是不是失去组织能力了?或者患什么病啦?”儿子捂住 ![]() 儿媳是个翻译,她也喜 ![]() 儿子从别人嘴里听到别人议论老头的事情:“他就要走完他的一生啦。”儿子生气地反驳:“胡说!我⽗亲会活到一千岁。” 儿子忙起来了。也不能顾着⽗亲了。他很快就忘了⽗亲的意愿,跟儿媳一起忙去了。 儿子 ![]() ![]() ![]() ![]() 儿子又在外面跟儿媳和一帮同事的时候,⽗亲打电话来了。 “怎么现在才接?”⽗亲责备道。 “刚才没听见呢。”儿子边喝酒边说。 “回来吧,有些事跟你说。” “哦?什么事?”儿子看了一眼儿媳,想说忙着呢。 “回来吧。” “是不是出什么事啦?”儿子有点着急了。儿媳凑上去听。 “嗯,没什么大事。” 儿子和儿媳决定回去。笑呵呵地告别了朋友们,就离开了。“出什么事了,听声音很不⾼兴呢。”儿子说。一边往家里赶。 “没什么事的。昨天还好好的呢。” “会不会开始写小说了呢?”夫 ![]() 是妈妈病了。妈妈。事实上与儿子的年龄相差不大。四五十岁的样子,儿子的亲生⺟亲是早已过世。然而不到一年,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士就被老头带进家门。“啊,这简直让人受不了。”儿子对儿媳说。但儿子很快就容忍了⽗亲的做法。⽗亲是真正的喜 ![]() ![]() ![]() 他与 ![]() “妈妈病了…那病又发作了。” “哦。”他应道:“找医生了吗?” ⽗亲点点头。“下午送到医院去了,医生说,说恐怕治不好…”老头无助地等着儿子的安慰。他看着儿子。 儿子走过去,摸摸⽗亲的头,轻轻地抱了一下⽗亲。“我们知道,我们知道,那病…别担心,会治好的。” 他们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三人许久没说话。大家都明⽩。 儿子与⽗亲动作相似,低着头,沉思。儿媳看着爷俩,也发着呆。 “不怕,爸爸。”儿子试图去安慰老头。 儿子明⽩失去自己所爱之人的痛苦。儿子也知道,⽗亲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他的亲生⺟亲,也就是⽗亲的前 ![]() ![]() “不怕。” 儿子只能说这些话,他还是极力安慰⽗亲。他虽没有⽗亲那种对那个美丽女人的強烈的爱。但他能理解。 他还是找不出别的话说,他只能用同样无助的眼神看着 ![]() ![]() “我明⽩了!”⽗亲突然说:“我明⽩我为什么几年写不出东西了! “自从她病的那时候起,我就写不出东西了!” 他突然绝望地埋下了头。“哦,原来我真的不会写作了。” 儿子只是不住地安慰。仍然听他说着类似世界末⽇的话:“我的天使快要走啦!我也快完蛋啦!” 儿子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晚上本来儿子与儿媳还要走的,还有些事情。但已然没了办事的心情。他们与⽗亲一样,很早就睡了。儿子与儿媳躺在 ![]() ![]() ![]() “可能是真的。” 儿媳装糊涂,说:“什么意思?” “没什么。”儿子看了儿媳一眼,又没说话了。 儿媳有点耐不住寂寞,又不敢直触问题中心,闲聊起来。 “你对你⽗亲的婚姻怎么看?” 儿子又看了儿媳一眼,不说话。 “说话呀。” 儿子仍不说话。还是沉思。 “说话呀。” “说话呀。” “说话。” “好,说话。”儿子答道:“不想说。说什么?” “你说实话,怎么看你⽗亲的婚姻。” “我能理解他。” “我知道你能理解。”儿媳说:“但这一点都不伤害你吗?你就一点也不…嫉妒?” 儿子看了儿媳一眼。 “我是说,你除了理解,就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没有。我很理解他。” “那你的亲生⺟亲呢?她怎么办?” “她也会理解⽗亲的。” 儿子睡去了。 第二天,他们去医院看望妈妈。⽗亲早已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总之很早,⽗亲平时不太早起,但⽗亲不能忍受没有 ![]() 一连几天的事,夫 ![]() “真的,⽗亲不能没有她。” 他们吃早饭加快了速度,儿子还是叫儿媳妇慢慢吃。“注意⾝体。”他叮嘱儿媳说。“多吃点,迟一些没关系。”又给 ![]() “吃不下啦。”儿媳说。 他们就起程了。儿媳开车。因为儿子说睡不太好,不太清醒,不全安。儿媳总是能遇事冷静。所以开车的事还是叫给儿媳。 到了。看见⽗亲早已守在那里。心理不是个滋味。儿子儿媳两人坐到妈妈跟前。“感觉怎么样啦?” 她笑了。有气无力的。儿子有点吓呆。还没有见过她这么憔悴的样子,前几天是好好的,不见几天就这样了。 儿子只能握住她的手,就象他握住自己 ![]() 儿子一直握着妈妈的手,不说话。却在不断进行着 ![]() 妈妈昏 ![]() ⽗亲挣开儿子的手,冲了进去。儿子看了儿媳一眼,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们都 ![]() ⽗亲出来了。 “妈妈说什么?” ⽗亲摇头摇。 最后⽗亲说:“你们也 ![]() 儿子责备地说爸爸怎么这么说话?最后还是听话离开了。 儿子叫儿媳忘掉这些,专心投⼊到工作中去。儿媳应着。儿子却忘不了。心情烦闷时又不敢向儿媳提起,怕又将她拉⼊悲伤之中。还是不能打扰她工作。儿子想。只好独自叹气。 最后还是儿媳先提起:“你想爸爸了吧?” “嗯。”他只能这么应道。 她笑笑。“知道。” 过了一会儿她说:“咱们回去吧。陪陪他吧。” 他们推了几天的事情,回到家。“我们几天都闲着。”他对⽗亲说:“我们陪你和妈妈。” ⽗亲欣慰地笑笑。仍然是上次那副模样。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儿子也学起⽗亲来。三人坐在沙发上沉思良久。⽗亲说: “唉…” 儿子想转移⽗亲的伤心,但最后还是无法避免地回到这上面来:“走,现在去看妈妈吧。我们一直守着她。” “今天不去了,明天吧。”⽗亲又叹声说。 又不说话了。 “她总说相同的几句话。”⽗亲在终于打起精神说了起来:“总是相同的几句话,每次昏过去的时候,说好几遍,毫不费劲地说,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儿子和儿媳抬起头看⽗亲。 “那,大概是在说什么呢?”儿子说。 “街道。音乐。书。” 儿子等着⽗亲说下去。 “微笑。走路。” “是些平时我常想到的东西,就那几个词。却听不清楚完整的句子。” “噢。”儿子说:“那我也许能听出来。” ⽗亲笑。“你听不出来。因为连我都听不出来。这只能永远是些词语,零碎的词语。组不成句子。” 儿子看着无助的⽗亲。午饭过后,儿子去⽗亲的书房,发现⽗亲的桌上已经空空如也。剩下几本⽗亲最爱看的书。 儿子有点伤心。儿子流泪了。 晚上,儿子跟儿媳说:“爸爸不写作了。” “他说的?” “不,我看见他桌面上什么也没有了。” 一连几天,三人什么话也没说,每天只是守在妈妈⾝旁,然后晚上夫 ![]() 儿子头一次看见⽗亲这样丧气,从前⽗亲总是斗志昂扬,总是决心要写出最好的作品,以报答他的亲生⽗亲,那个给他灵感、爱与生命的上帝。现在呢?他似乎明⽩,自己不必再报答上帝,他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间,爱离他而去,灵感与生命在消耗殆尽。 “好啦!”他甚至对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她快要死啦,然后就到我啦。” 他好象已经对死亡做到了极其充分的准备,已经开始调侃起死神。“死吧,死吧。”他常常这样自言自语。听到是死这个词,他甚至兴⾼采烈。他不注意⾝体了,不跟儿子去跑步了,不介意别人说他老了,不读书更不提笔了,用他的话来说,他甘愿堕落了。在七十多岁的时候,生命将尽时堕落一下还是 ![]() 他还是不能让美丽的 ![]() ![]() 他没疯。腾折了那么些⽇子之后,他有一天晚上终于平静下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哭着。 他把儿子儿媳赶出来又召回来。“还是回来吧。” 儿子儿媳又回来了。三人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我就是象知道那几句话是什么!”他说,他情绪 ![]() “爸爸,或许我们能帮忙。”儿子说。 “嗯。”他应道。 “我明⽩了!”他说:“我已经没有组织成篇的能力…可能是不知不觉丧失的。我一直在写句子,却写不成文。我一直听着她说的词语,却无法将它听成句子。” 他若有所思。 儿子拍拍⽗亲的背。“我们能帮你。” 儿子与儿媳第二天很早到了医院。三人又陪在了妈妈⾝边。妈妈仍然昏睡不醒。老头在一旁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脸。她似乎已经睡死过去,或者说,就象是一个灵魂,或者说,象一具灵魂离去的尸体。已经不是俗世生物。 好象是上帝与他们一家玩的一个游戏。总有一天会知道谜底,然而现在每个人都在为这场游戏出生⼊死。 ⽗亲又象往常一样,不时地进⼊幻想。呆呆地看着一处,神情飘忽不定。 “天使就要离开我啦!我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就象所以电影一样奇妙得不知所终,他们都进⼊了一场奇特的旅行当中。 妈妈仍然昏睡不醒。一切变得忧郁起来。儿子便与儿媳讨论起一个词的翻译上来。他们窃窃私语,让⽗亲独自对妈妈沉睡的脸进行遐想。他们最好不去打扰了。他们轻巧地用相互对话摆脫了他们所处的窘境。 “哦,你完全理解错了。” “不,你再仔细想一想。” 他们用不太习惯的 ![]() “语言本来就是无法 ![]() “如果语言无法 ![]() “那只是一种形式。” “形式?” “对,就是一种生活方式。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只能用对话的方式让对方感知。” “那么,对话的时候, ![]() “不…那不是 ![]() 妈妈仍在死睡当中。 他们走出房间,小声争执起来。 “那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能传递?” “永远无法传递。”儿子说:“就象妈妈说的话一样,你只能听到她在说话,意识到她的存在,但你无法知道她在说什么。” ⽗亲冲了出来,拉上儿子,急急地说:“快,她在说话,快去听听。” 儿子与儿媳相继冲进房门。妈妈的确象是一具灵魂,挣扎在死亡的边缘,象是走进了一个俗世人从未涉及的地方。 “她在说什么呢?”儿子想。 “街道。音乐。书。” 他能听见这些词。 “为什么她会说这些?”儿子想。 在人死亡的边缘,脑子里出现的该是极乐世界。 儿子对儿媳说。 儿媳在倾听着她的声音。 杂 ![]() 她去世了。 几天以来,她都处于濒死状态。死神最后把她带走。 “这是人的宿命…”儿子企图这样安慰⽗亲。 老头有点失去了理智。在家一言不发。“天使走啦。”她不时还会说这句话,但更象是自己对自己的低声昑唱。儿子明⽩⽗亲,他也哪都不去。一直陪着。 ⽗亲,儿子,儿媳都没哭。只是不说话。这是他们的 ![]() 却不说话。 ⽗亲的桌面出现了几张⽩纸,⽗亲想写一篇悼念 ![]() 几天之后,那几张纸 ![]() ⽗亲终于说话:“我已经没有表达能力啦!我连一篇小文章也写不出了!” 儿子看了⽗亲一眼,重新低头。 忙开了。儿子,儿媳又忙开了。屋里象从前一样,⽗亲呆坐在书房,儿子儿媳在外办事,不常回家吃饭。 “你今晚回家吗?”儿媳问。 “不是说那个谁请吃饭吗?”儿子说。 “你不看爸爸?”儿媳问。 “呵…”儿子叹口气说:“还是过几天吧,他需要时间恢复。” “是你需要时间恢复吧。” 儿子看了儿媳一眼。 儿媳最终还是同意不回家。他们准备晚上喝个痛快,浇去心中的烦恼。同事知道这些事,都明⽩他们。拍着他们的肩。 “喝!”儿子说。 “⼲啦!”儿子说。 “你别疯了,注意⾝体。”儿媳说。 儿子听话了。呆坐不说话了。吃了点菜,说: “饿。” 又喝了起来。 儿媳拉了拉儿子。 儿子没理。 “机手响。” 儿子没理。 儿媳再重复:“你的机手响了。” 机手铃声是两个恋人的昑唱。自从儿媳给儿子找了这个机手铃声之后,一向內向的儿子总希望别人打电话给他。 “是爸爸。” 儿子放下酒杯,看了儿媳一眼。 “接啊。”儿媳说。 “爸爸。”儿子接。 “回来吧。” “怎么了?” “回来吧。”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回来吧。” 儿子挂电话,脸⾊苍⽩。 “怎么了?”儿媳紧张地问。 “回去。” 他们告别了朋友们。朋友们对他们笑笑,说:“路上小心。” “别急,开慢点,没事。”儿子对儿媳说着,儿子看见儿媳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 “没事。”他对儿媳说。“你闯红灯啦!”他提⾼声音喊。 “是吗?”儿媳说。 儿媳把车慢了下来。 儿子和儿媳都平静了下来。 “还是开快一点吧。”儿子说。 “嗯。” 他们冲进家里,⽗亲呆坐在沙发上。 “爸爸,你怎么了?” 儿子赶紧坐到⽗亲⾝旁,儿媳紧跟。 “我没什么。” ⽗亲对儿媳说: “我发现你写的几个句子。” “几个句子。” “很好的句子。在你 ![]() 纸上写着: 我永远都在畅想着这样安静的街道,我的家坐落在街道一侧, ![]() 儿媳发呆了一会儿,说:“这是,我想,是妈妈在昏 ![]() “对啦!”⽗亲 ![]() ![]() 她是无意写出的。然后她猛然发现这就是⽗亲狂疯追寻的谜底。她无法回答她是怎么知道的,这简直即使天赐的偶然。 儿子看见⽗亲満脸红光, ![]() “我跟她描述过这幅景象。” ⽗亲说。 ⽗亲说每当 ![]() ![]() ⽗亲说他几年来没有写过任何东西。自从 ![]() ⽗亲说,他缺少一种情景,一幅图景。去写这部小说。 ![]() ![]() 正如儿子所说,语言变得无法 ![]() 然而,⽗亲说:“我找到了那个图景!” 妈妈濒死的呓语,给了他最终的灵感。 儿子看见⽗亲又奋兴 ![]() 儿子对儿媳妇说:“爸爸又开始写了。 ⽗亲开始写作,勤快得很。儿子知道⽗亲要写出那个伟大的作品了。那部⽗亲一直认为在神的旨意与佑护下的作品。将成为⽗亲的丰碑,对上帝的报答。 ⽗亲是个天才。 ⽗亲从来没有这样精神过,甚至锻炼起⾝体,做起体力活来。闲时唱起歌,活象个小孩。 这个70多岁的老头。 儿子说:“⽗亲又忙起来了。我们别打扰了吧。” 儿媳笑着点点头。 仍然有很多人请他们吃饭,他们也就不常回家了。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亲,总是听到活泼清晰的回答。 ⽗亲说,小说快进⼊⾼嘲了。 儿子回来看⽗亲了。 儿子说,爸爸,我们快要看到你的大作啦。 儿子说,爸爸你先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接着写。 驳不过儿子,⽗亲欣然应允。儿子欣喜地看着⽗亲容光焕发的脸。⽗亲的⾝体热乎乎的。 晚上,儿子与儿媳妇没走,陪⽗亲。好久没有回来了。儿子与儿媳睡不着了。他们 ![]() 说累了,儿子说去看可那⽗亲。他走到他的房间,轻轻地吻他。回来时他对儿媳说:“⽗亲的脸冰凉冰凉的。” 儿媳说:“瞧你,心理作怪了吧。明天又看见老头活蹦 ![]() 第二天儿子居然比⽗亲起得早,这个懒虫。儿子笑呵呵地对儿媳说。 可是第三天⽗亲还是没醒来。 第四天儿子与儿媳从医院缓缓走出来,象往常一样,没有说话。 只是紧紧攥住对方的手。 wwW.ttCc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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