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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茨威格短篇小说集 作者:斯蒂芬·茨威格 | 书号:328 时间:2016/9/13 字数:231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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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本篇最初以葡萄牙译文于一九四九年在里约热內卢发表。德文原文于一九八七年首次收⼊法兰克福S-费歇尔出版社出版的小说集《燃烧的秘密》。 我个人确信,他,是凶手,但我缺乏最后的推不翻的证据。“贝奇,”我丈夫总对我说“你是一个聪明人,你观察问题,头脑敏捷,眼光尖锐,但你往往被你的这种气质引⼊歧途,结论下得太早。”我丈夫认识我已经三十二年了;总之,他的提醒也许是对的。我不得不极力強迫自己不对所有其他人说出我的怀疑,因为我没有最后的证据。但是,每当我碰到他,他诚挚而友好地朝我走来时,我的心便蓦地一顿。一个內在的声音对我说:他,只有他,是凶手。 我试图在我自己面前,只为我一个人,再复述一遍整个故事的过程。大约在六年前,我的丈夫作为府政⾼级员官终止了他在殖民地的服务岁月。我们决定迁回英格兰的一个安静的地方,舒舒服服地——我们的子女都早已成家了——从事些生活中不费气力的小活动,像养花呀,读书呀什么的,来度过我们已近⻩昏的晚年。我们选中了巴斯附近的一个小村庄。从这个古老的名城开始,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穿过无数桥涵,向那永远一片葱绿的林普科一斯托克山⾕奔泻而去,这就是肯尼思-阿旺运河。一百多年以前,在这条⽔路上就修造了许多很艺术很壮观的木制⽔闸和排⽔站,以便从加的夫向伦敦运煤。在运河边狭窄的道路上,那些马迈着细碎、沉重的步子,拉着宽大的黑⾊平底船,徐徐沿着那条宽阔的大路行进。那的确曾是一个宏伟的设施,给一个时代带来了许多好处,但现代已经不适用了。于是出现了铁路,它更迅速更省钱更方便地把黑⾊的货物运往首都。⽔路 ![]() ![]() ![]() 我们特别喜 ![]() 一天早上,有人敲我们的门。一个瘦削的漂亮女人,有着一双聪慧友好的眼睛,至多不过二十八九岁,自我介绍是邻居,请求借给她一把锯,那些工人忘了把自己的锯带来。我们谈起话来。她说,她丈夫是布里斯托尔一家行银的职员,但宁肯住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也不住在风景区里,是他们夫 ![]() ![]() 喏,没有多久,我们就认识他了。星期六晚上我们像往常一样去散步,刚离开家,我们就听见⾝后传来急促、沉重的脚步声,等我们转过⾝来,一个壮实的男人已经快活地站在那里,向我们伸出一只宽大、红润、有雀斑的手。他说,他就是新邻居,他已经听说,我们对他 ![]() ![]() ![]() ![]() ![]() 但是,没过多久,这位新邻居起初给我们带来的快乐就开始明显地减弱。在为人方面,对林普利提不出半点异议。他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他富有同情心,乐于助人,但由于热情过了头,就弄得人们不得不经常拒绝接受他的帮助。此外,他很正派,诚实,坦率,绝不愚蠢。但他总以他⾼声喧哗的作风感到愉快,这就弄得别人对他很难忍受了。他那 ![]() ![]() ![]() ![]() ![]() ![]() ![]() ![]() 现在,我对最初感到不可理解的事也完全明⽩了。当初他 ![]() ![]() ![]() ![]() ![]() ![]() “让他的幸福见鬼去吧,”我愤 ![]() “你不要总言过其实,”我的丈夫斥责道。不过,他的确是对的。林普利的 ![]() ![]() ![]() ![]() ![]() ![]() ![]() ![]()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去回访一个住在城里的女友,她曾在几个星期以前访问过我。我们无所顾忌地闲谈起来,谈着谈着,她忽然想起要给我看一些可爱的东西,便把我领到院子里去。到了一个⾕仓,我在半明半暗中起初只看见什么东西在草里扭打、翻滚和野蛮地 ![]() ![]() ![]() ![]() ![]() ![]() 结果实在与我们事先的料想完全不同。我的意图本来是想给那个整天孤独寂寞的娴静女子空寂的房里送去一个游伴。但林普利本人却以他那无穷无尽的温柔多情的举动占有了那条狗。他对那个逗人的小动物的热情是无限的,总是显得过分,甚至有点可笑。当然,潘托——不知什么原因给小狗取了这个名字——是世界上所有的狗当中最美最聪明的狗,每天每小时林普利都会在他⾝上发现新的美和天赋。凡是供四⾜动物使用的新奇的化妆品啦,绳子、小篮子、嘴套,小碗、玩具、⽪球和小羊拐子啦,不管花多少钱他都买来;林普利研究报上所有涉及养狗和营养学的文章和广告,长年订阅这类专业知识杂志,甚至订了一本养狗杂志;那些专靠养狗 ![]() ![]() ![]() ![]() ![]() ![]() ![]() ![]() ![]() 这期间,潘托一周一周地成长起来。⽑⽪上的那些可笑的褶子里満満的都是硬坚、结实的肌⾁,他长成一只大狗, ![]() ![]() ![]() ![]() ![]() ![]() ![]() ![]() ![]() ![]() 我们俩,我和我丈夫,对这个专制暴君的厚颜无聇简直看不下去,潘托倒很聪明,他很快就发现了我们对他不尊敬的表现,现在是他那方面以耝暴的方式来表达他对我们的藐视。他很有 ![]() ![]() ![]() ![]() ![]() 潘托,一只普普通通的狗,竟然能够如此破坏我们从前那样友好的关系。林普利显然也很痛苦,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时跑到我们这边来了;他 ![]() ![]() ![]() ![]() ![]() ![]() “林普利,”我丈夫开口说“关于您,我昨天考虑了一晚上,那时我正在读一本旧书,书上说每个人都不应该有太多的想望,而应该永远只想望一件事,只想望惟一的一件事。当时我想:比方说,如果一个天使,或一个仙女,或一个这类可爱的东西问我们的邻居,那么他有什么想望呢?林普利,你究竟还缺少什么呢?我只要求你说出一个惟一的想望。” 林普利惊愕地抬起目光。这件事使他很开心,但他不完全相信这是真的。他一直有这样一种不安的感觉:在这次郑重的传唤背后可能隐蔵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林普利,现在您就把我当做那个亲切友好的仙女吧,”我丈夫平息着他的惊愕心绪“您难道什么想望也没有吗?” 林普利半严肃半玩笑地抓了抓他那一头剪得很短的微红的头发。 “真的一个也没有,”他最后承认“凡我想有的一切,我确实都有了,我的房子,我的 ![]() “那么对天使或仙女也没有任何想望吗?” 林普利越来越快活。他觉得自己无比幸福,简直可以说,百分之百的幸福。“没有,没有任何愿望。” “遗憾。”我丈夫说“太遗憾了,您竟然什么也想不出。”然后就沉默不语了。 在那种审视的目光下,林普利觉得有点不舒服。他以为他应该告退了。 “钱更多一点当然是需要的。…一个小小的升迁…但正如刚讲述的那样,我是很知⾜的…我不知道此外我还能有什么愿望。” “可怜的天使,”我丈夫故作庄重地说“这样,他就只好两手空空地回去了,因为林普利先生庒 ![]() 林普利怔住了,这个憨厚的汉子睁着他那 ![]() ![]() “喏,说不定是跟狗完全不同的东西。” 现在,林普利明⽩了。这真好似一声霹雳:由于大喜过望,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别人只能看到他的眼⽩而看不见他的瞳孔。然后,他一跃而起,忘了穿外⾐,也没向我们告辞,就飞快地跑过去,像一个疯子似的冲进他 ![]() 我们俩都笑了。但我们并不感到惊异。我们了解他是有名的 ![]() 但是另外一个成员却感到很惊异,这另一位成员眨着半闭的眼睛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等待着他的主人在今天傍晚时刻向他表示的敬意——或者说表示他以为欠他的敬意——这就是那个浑⾝刷得⼲净漂亮的、专横霸道的潘托。但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个男人,没有向他打招呼,也没有摩抚他,就从他⾝旁走过去,冲进寝室,于是他听到了笑和哭,说话和菗泣,这情景不断地持续下去,第一次没有人关心他,然而按习惯,第一个得到问候的应该是他呀。一个小时过去了。使女给他送来一盘饮食。潘托轻蔑地让饭食放在一边。他已经习惯于让人来请来催来喂了。他凶狠地朝使女吠叫。要别人看看,他还没受到过这样的冷遇。但在那个令人心情 ![]() ![]() ![]() ![]() 这个畜生是聪明的,毫无疑问。们这次突然的变化却超过了他的理解能力。林普利上汽车时我正好站在窗前,我看到,他还没有走,潘托就慢腾腾地——不如说:沉思地——从家里走出来,目送那徐徐滚动的车辆。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呆了半个小时,显然是希望他的主人能够返回来,补上那被遗忘的告别表示。后来,他才慢悠悠地蹭回来。一整天他都不游戏不耍闹,他总沉思地慢步围着房子转。我们谁也不知道,在一只动物的大脑里各种各样的想像力能是什么样的,能达到什么程度。也许他是在思考,是不是他自己有什么不够检点的行为促使主人令人费解地抛弃往常对他的崇敬。傍晚,大约林普利通常归来之前的半个小时,他明显地烦躁不安起来;他竖起耳朵一而再、再而三地悄悄奔向篱笆去窥伺共公汽车是否准时到来。当然他也谨防露出他焦急等待的心情:刚好汽车没按惯常的钟点出现,他悄没声地跑回房间,像平时一样躺在沙发上等待。 但这一回他又⽩⽩等待了。这一回林普利又是匆匆地从他⾝旁走过——如此这般过了一天又一天。有一两次林普利注意到了他,仓促地喊了一声“啊,你在这里,潘托”一边走一摩抚他,就过去了。但这只是一次冷漠的、心不在焉的抚爱。再也不是旧⽇的追求和服侍,再也没有亲昵的话语,没有游戏,没有散步,什么也没有啊,什么也没有啊,什么也没有。现在,林普利这个好上加好的男人,对这令人痛苦的冷漠,真的几乎没有过错可言。因为,事实上,除了他的 ![]() ![]() ![]() ![]() ![]() ![]() ![]() ![]() ![]() 我相信,我是第一个发现这几周里这只狗发生变化的人。他消瘦了,走路的势姿也变了。他不像以前那样狂妄地撅着庇股盛气凌人了,他像披鞭打了似的蹑⾜行走,他的⽑⽪从前每天都经过细心的梳理,现在已失去了绸缎般的光泽。你要是遇到他,他就低下头,不让你看到他的眼睛,慌忙擦着你⾝边溜走。尽管人们严重地贬低了他,但他往⽇的骄傲一直没被彻底打掉;他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有羞⾊,可他內心的愤怒无处发怈,只好去加倍攻击那些洗⾐的筐篓:一星期里他把这些筐篓撞到运河里去总不下三次,他是企图用暴力手段显示他的存在,要求人们必须尊敬他。但这对他毫无帮助,只惹得些姑娘拿起 ![]() ![]() ![]() ![]() 这个骄傲专横的被惯坏了的潘托为这场徒劳无功的斗争耗尽了精力。在他屈膝投降以前,事情整整延续了六个月。我感到奇怪的是,他竟在斗争中放下了武器。在那个夏⽇的晚上,我丈夫在房间里独自摆纸牌的时候,我又在花园里坐了坐,突然,我感觉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轻轻地怯生生地偎依在我的膝头。那是潘托,自从那次损伤了他的自尊心以后,他已经有一年半没迈进我家花园半步了,现在当他惘然若失的时候,他又寻求我的保护来了。前一阵子,在那几周里别人都怠慢他的时候,我顺路总喊他一声或摸摸他:也许因为这个缘故,他在绝望的时候想起了我,他抬起目光朝我望着,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急切的恳求的目光。甚至可以说,在灾难深重的时刻,一个动物的目光会变得比一个人的目光还要恳切,还要会说话,因为我们的大部分感情和思想都是通过语言表达的,而动物则不得不把他们的语言全部挤庒在瞳孔里来表达一切。除了当时在潘托的难以描述的目光里,我还从没见过一种窘困这样感人,这样绝望,他一边望着我一边用他的前爪轻轻抓我的裙边,哀求我。他在请求我,我对他的理解达到了令人震惊的地步:“你给我解释解释,我的主人为什么跟我作对,他们大家为什么跟我作对?家里发生了什么反对我的事?帮帮我吧,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面对这样感人肺腑的请求,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情不自噤地摩抚他,用半个嗓音喃喃地说:“我可怜的潘托,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必须适应这个变化,正像我们必须习惯于许多事,习惯于许多糟糕的事一样。”我说话时,潘托竖起了耳朵,痛苦地紧皱眉头,好像要猜出这些话的意思。然后他焦躁地用前爪来扒,这是一种急不可耐的催迫动作,大概意思是:“我不明⽩你的意思,给我解释一下吧!帮帮我吧!”但我知道,我帮不了他。我一遍又一遍地摩抚他,为的是让他镇静下来。于是,他深深地感到我不能给他任何安慰。他不声不响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潘托消失了整整一天,又整整夜一;忧虑紧紧抓住我的心,我想,假如他是人,他会杀自的。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又突然出现,浑⾝是泥,饿着肚⽪,像条野狗,⾝上有几处咬伤;他很可能是气得发昏时在什么地方跟别人家的狗打过架,但新的屈辱在等待着他。使女⼲脆不准他进屋,她给他送来満満一盆饭食放在门外,就不再理他了。这样耝暴的伤害是由特定的环境决定的,未必没有正当的理由,因为恰好碰上夫人的困难时刻到来,各个屋子里都是忙忙碌碌的人,林普利木然站在一边,无计可施,因为 ![]() ![]() ![]() ![]() ![]() ![]() 总之,我们在屋子里没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太 ![]() ![]() ![]() ![]() 但就在医生毫无防备地打开门这短暂的一秒钟里,有个什么东西箭一般地从他腿边钻了进去,什么东西,就是那个绷紧肌⾁在门边躺着坐着的东西,潘托已经站在寝室中间“汪”的狂吠了一声。他立刻看到,林普利抱着一个新的物件,脉脉含情地抱着,这个物体他一点儿也不认识,那是一个很小的,红扑扑的,活着的东西,这东西像猫一样喵喵地叫,散发着人的气味——哈!这就是那个敌人,那个找了好久的敌人,那个躲蔵起来的隐蔽的敌人,那个夺走他权利的強盗,那个扼杀他的安宁的凶手!撕碎他!咬烂他!他龇牙咧嘴地蹿到林普利跟前,想夺走那个孩子。我相信,我们大家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因为这个強壮的动物跳起来往前扑,动作那么突然,那么有力,竟把那个体重不轻的胖墩墩的男人撞得打了好几个趔趄,往墙上倒去。但在这最后的一刹那,他还是下意识地把裹着婴儿的襁褓⾼⾼地举了起来,只是为了不让伤了孩子。就在林普利跌倒在地之前,我急忙伸手把孩子接到我的怀里。那条狗立刻朝我扑过来。幸亏医生听到我们的尖叫赶回来,镇定地 ![]() ![]() ![]() ![]() 林普利像喝醉了酒似的,踉踉跄跄地走进另一个房间去照看孩子。她没有受伤,她瞪着睡眼惺讼的小眼睛呆呆地望着他。对他 ![]() ![]() ![]() ![]() ![]() ![]() ![]() ![]() 我们考虑怎样处置潘托。“用 ![]() ![]() ![]() ![]() ![]() 随着这次很不光彩的退场,潘托从我们这个圈子里消失了好长时间。我的丈夫偶然得知,经过巴士特杀菌研究所多⽇的观察, ![]() ![]() ![]() 我说过,关于潘托,我们大家已经完全忘了,只是我有一天晚上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他的存在。我跟我丈夫在伦敦听完布鲁诺-瓦尔特的音乐会,深夜归来,不知为什么,我一直不能⼊睡。是因为我不自觉地努力回想那朱庇特 ![]() ![]() ![]() ![]() ![]() ![]()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羞于向我丈夫讲述这一切,说不定这真的是一种错觉呢。第二天早上,我在街上遇到林普利家的使女时,顺便问她最近又见到过潘托没有。这个使女显得很不安,有几分狼狈,鼓励了她几句以后,她才对我说了实话:她曾多次在特殊的环境里碰到过他。她实在是说不清楚,但她见了他总是很害怕。四个星期以前,她带着儿童车进了城,忽然听到一阵恶狠狠的⽝吠,从街上路过的屠夫的汽车里,潘托对着她,或如她所想,对着放了孩子的车拼命吼叫,摆出往下跳的架势。幸亏汽车开得快,他没敢跳,但他那刺耳的吼叫却使她听了特别难受。当然,她没让林普利先生知道。 ![]() ![]() ![]() 我认为,这是我们的一个错误,因为——谁能说得准呢?——也许能阻止第二天事情的发生。那是一个可怕的、令人难忘的星期天。我丈夫和我都到林普利那边去了,我们坐在轻便的公园软椅上聊天,地方是紧挨着下边的小台地,从台地起草场经过一个相当陡的斜坡向下一直延伸到运河。那个儿童车放在我们旁边的那块平坦的草坪台地上;我没有必要去说,那个疯疯癫癫的⽗亲在谈话中间每五分钟就要站起来一次,去逗逗孩子。她终于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在那个金光照耀的下午看上去实在讨人喜 ![]() ![]() ![]() ![]() ![]() ![]() ![]() ![]() ![]() 我们忽然被吓了一跳,从运河那里传来惊恐的尖叫,孩子的声音和女人的恐怖的呼喊。我们冲下绿油油的山坡,林普利跑在我们大家的前面。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孩子。但使我们惊恐万状的,却是下边台地上已经空无一物了,就在几分钟以前我们把那辆放着笑眯眯打盹的孩子的小车留在那里,还以为绝对全安呢。从运河那里传来的叫声,越来越尖利,越来越撕心裂胆。我们很快就跑到下边。在河对岸,有几个妇人紧紧挤在一起,对她们的孩子打着手势凝神望着运河。我们十分钟前全安可靠地留在下边台地上的那辆儿童车,倒扣着在⽔里游动。一个男人曾开解一只游艇去救过孩子,另一个人还潜到⽔里去找过。但是,一切都太迟了。过了十五分钟,孩子的尸体才从浅绿⾊的、有 ![]() ![]() 我无法描述这对不幸的⽗⺟的绝望。确切地说,我是 ![]() ![]() ![]() ![]() ![]() ![]() ![]() 警长越来越绝望。这样令人费解的情况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他简直想像不出那辆车怎么会滚动起来。惟一的可能就是,孩子突然坐起来或往一侧劲使使小车失去了平衡。但这是不可信的,这样的想像简直是不着边际。是否我们当中有谁另有推测? 我情不自噤地注视他们家的使女。我们的目光相遇了。我们俩在同一瞬间想到了同样的事。我们俩知道,那条狗恨透了这个孩子。我们知道,最近他一再诡计多端地隐蔵在花园里。我们知道,他曾多次幸灾乐祸地把洗⾐筐篓撞到运河里去。我从她那苍⽩的、不安地菗搐着的嘴 ![]() ![]() 不过,从产生这个可怕的怀疑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摆脫不出来了,相反,这怀疑越来越強烈,到最近几天几乎变成了确信。一星期以后,孩子早已埋葬,林普利一家离开了这座房子,因为他们不忍心去看那有灾难记录的运河。这时,发生了一件使我深受刺 ![]() ![]() 我好像被惊呆了。我没有力量把他踢开,我无法忍受这样自负、甚至自満的目光。我赶快逃走了。愿上帝保佑我,我要控诉一个动物的罪行,更何况被害人是无辜的呢。但从这一时刻起我就再也摆脫不了这种可怕的思想:“那就是他。就是他⼲的。”① ①德语中的“他”、“它”是同一个词,本篇用此词布下疑阵,故意引导读者在最初产生错觉。 Www.TtCc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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